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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金姑如同五雷轟頂,臉上的血色退去,只餘一片死灰。
韋氏被送入廟裡之後,無聲無息沒了。趙構卻秘而不宣,所有人都仿佛忘了,還有她這麼個人。
如今趙佛佑再被送進去,她會如韋氏那樣,悄然死去。
邢秉懿伸手招來失魂落魄的趙金姑,「坐吧,我們陪著她一會兒。」一手攬住趙金姑,一手搭在趙佛佑的手背上。
趙金姑奔上前,撲進邢秉懿懷裡,哭得淚眼朦朧。
邢秉懿心木木的,面上一片死寂。
趙構目眥欲裂,猙獰兇狠的臉,在眼前不斷浮現。
那晚,他像是對著血海深仇的仇人,暴起一腳踢開趙佛佑。當即,她就一口氣沒緩過來,慘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趙構尤不解恨,追上前瘋狂對著趙佛佑拳打腳踢:「姑母,姑母!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邢秉懿見趙構發了瘋,顧不得其他,驚恐萬狀撲上去,護著瘦弱的趙佛佑,哀求道:「官家,官家,安和還小不懂事,安和是你的親骨肉啊!」
趙構比金人還要可怖,整個人都已變成癲狂的狀態。他喘著粗氣,咆哮如雷,溫熱酸臭的酒氣噴出來,令人噁心作嘔:「我沒她這個親骨肉,殺了她,殺了她!」
屋外的小黃門宮女聽到動靜,趕緊跑了進屋。待看到屋內的景象,慌亂不已後退,生怕被波及。
自從趙構不能人道以後,脾氣就愈發陰晴不定。在朝堂上尚好,在私底下,幾乎沒人敢靠近,當值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在天子身邊近身伺候的宮婢黃門,這是天大的榮光。以前人人爭搶,如今唯恐避之不及。
趙構體虛,沒多久就沒了勁,大口喘著粗氣,厭惡至極望著趴在地上的邢秉懿與趙佛佑,嘶吼道:「滾!」
邢秉懿打了個寒噤,感到身上的骨骼還在作響,絲絲牽扯著痛。
趙金姑流著淚,哭道:「娘娘,官家為何這般恨大娘子,虎毒還不食子呢!大娘子不過一個小娘子,就算把她嫁出去,不過添幅嫁妝罷了。留她一命,在庵中青燈古佛也好啊!」
因著他連畜生都不如!
趙佛佑提到趙寰時,邢秉懿就預料到趙構要發瘋了。
翻遍史書,從未有過太上皇與皇帝,連帶皇室宗族,一併被敵國俘虜。也從未見過,拿女人去抵債的朝廷。
偏生,金國將大宋皇室一網打盡,就漏下了他這個皇子。如此驚駭的結果,估計他連做夢都不敢想。
從天而降的皇位,早已將他砸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邢秉懿嘴角浮起譏諷,冷冷道:「因為他怕,怕丟了皇位。安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犯了他的禁忌。」
趙金姑顫了聲,低聲道:「我聽到過傳言,太.祖薨逝,乃是太宗所為。□□是來尋仇了,方斷了太宗一系的根。官家怕了,要將皇位還給太.祖一系。」
邢秉懿輕蔑地道:「你休得聽這些閒話,太宗一系的皇子皇孫好些都活著呢,趙諶死了,趙謹趙訓仍在。為何他不敢提出,要接回他們兩人?」
他們三人都是趙桓的兒子,真要按照正統算,皇位該由趙謹或趙訓繼承。
趙金姑沉默了下,突然道:「二十一娘該將他們兩人送回南邊。」
邢秉懿道:「二十一娘不會那般做。他們兩人才幾歲,送回來就是死。」
趙金姑惆悵道:「是啊,二十一娘不會那麼做。可是娘娘,二十一娘為何不擔心,以後會有人推他們兩人出來,與二十一娘搶那大位?」
邢秉懿平靜地道:「也要他們搶得過。二十一娘的江山社稷,都是靠自己得來,誰能與她搶,誰敢與她搶?」
倒也是,趙金姑看到緊皺眉頭,明顯難受不已的趙佛佑,眼淚又流了下來。
趙佛佑受了趙構那一腳,估計傷了臟器,時醒時昏睡。醒著的時候,也痛苦不堪,還不如睡著了。
趙金姑哭道:「若是二十一娘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救大娘子。娘娘,再也沒法子了嗎?娘娘,你救救大娘子吧!」
邢秉懿嘴裡苦澀蔓延,她不是趙寰,她有什麼辦法。
再天大的冤屈,不甘心,想要討回來,也得有那個本事。
她現在就是無能,哪怕再憤怒,都於事無補。她自以為的厲害,她在北地能做的差使,不過是趙寰給她們打下來的天地。
趙寰重新制定規矩,給她們鋪好了路,作為她們堅強的後盾。
回到了南邊,她一下踩進了泥沼里,連行動都困難。
朝堂上那般多厲害的官員,貶的貶,革職的革職,死的死。
她不比他們厲害,哪怕有三頭六臂,一頭扎進去,半點水花都不起。
可是,趙佛佑還這么小,短短的十餘年日子,在金國那個魔窟過了近半的光陰。她不該死,不該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死在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手上!
趙寰曾說過,不能輕易放棄,盡全力之後,再聽天命。
邢秉懿抹去了眼淚,變得堅強起來。她穩住神,努力思索著可以救趙佛佑的辦法。
臨行前,趙寰曾托她帶信給易安居士李清照。她一直被關在後宅見不了人,等到她能露面時,易安居士已經到了北邊,主持編撰《大宋朝報》。
趙寰,只有她,只有她了!
邢秉懿眼睛一亮,急匆匆交待道:「你好生守著她。」說完,起身奔了出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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