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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晟拉下臉,沉聲恐嚇道:「若是敢撒謊,朕定要你們生不如死!」
她們中有人嚇得牙齒咯咯作響,顫聲答了不敢。趙寰低著頭,佯裝害怕一併否認了。
過了好一陣,完顏晟犀利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哼了聲,揮手道:「諒你們也不敢,下去吧!」
所有人忙起身退到門邊,逃也似的離開。趙佛佑如同尊石像般,神色木然,無聲流著淚。
趙瑚兒走過去牽住了她的手,想要安慰,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趙寰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前穩穩走著。
這群蠻夷,他們不知禮義廉恥,比畜生都不如。他們之間,互相搶奪戰利品,跟狗搶食一樣,撕咬,廝殺。
她沒錯過完顏晟盯著趙佛佑的眼神,毫不掩飾的血腥欲望。
若非他上了年紀,身體不行,趙佛佑今晚絕對逃不過他的魔掌。
趙構還有另外一個女兒趙神佑,哪怕她才七歲不到。
他們是厲鬼,是寡廉鮮恥的畜生。
趙寰手抬頭望著厚重雲層翻滾的天際,月黑風高。
好一個殺人夜!
第10章
浣衣院裡黑漆漆,寒風肆虐。偶爾從各處屋子門縫裡透出一絲光,壓抑的嗚咽哀泣。
趙瑚兒與邢秉懿進了屋,趙佛佑不敢回自己的屋子,魂不守舍跟在她們身後,
屋子裡人多,趙瑚兒感到人影綽綽,似鬼影般,令人心煩意亂。摸出平時捨不得輕易點的小燈盞,拿火摺子點亮了。
邢秉懿是趙佛佑趙神佑嫡母,看到趙佛佑跟沒了魂似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輕嘆一口氣,走上前輕撫上她的肩膀,半晌後說道:「走,我替你去淨一把臉,仔細臉跟割了小口子似的,疼得很。」
趙佛佑眼淚汪汪望著邢秉懿,一時楞在了那裡。
邢秉懿心中更酸了,想起先前最先出來的十人中有姜醉眉,她亦是趙構的姬妾。
當年在康王府,她作為康王妃,與其他正妻一樣。對後宅的姬妾,表面端正公允大方,打心底卻對她們厭惡至極。
趙佛佑與趙神佑的生母亦一樣,邢秉懿同樣討厭。她是王妃,庶女們也叫她一聲母親。每次她們前來請安,她都煩躁不已,幾乎不拿正眼去瞧她們。
國破之後,再沒了王妃,姜醉眉與她,加上趙佛佑趙神佑,一同淪落為金人的玩物。
趙瑚兒見狀,欣慰笑了起來,推了趙佛佑一把,「快去,還楞在這裡作甚。」
趙佛佑回過神,曲膝福了福,跟著邢秉懿去帘子後洗漱。
趙神佑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屋內張望,神色焦急,問道:「姑母呢?」
趙瑚兒轉頭一看,發現趙寰不在,忙笑說道:「我們一道回來了,她落在後面。估計是有事耽擱,我出去看一看。」
屋外風大,趙瑚兒怕風吹進屋,吹散屋子裡不多的熱氣,側身將門拉開一條縫,看到趙寰立在廊檐下的剪影。
清瘦,挺拔,柔弱,孤寂。
似汴京艮岳的行雲,又似開寶晨鐘。雲蒸霞蔚,佛音繞汴京。
趙瑚兒眼睛漸漸迷濛,凜冬的寒風,吹走了早已遠去的舊時皇家夢。
抹了把臉,趙瑚兒自嘲一笑,走出去,順手帶上屋門。
趙寰站在那裡,轉頭看了趙瑚兒一眼,手依然伸向空中:「風越來越大了。」
哭泣伴著風,不時鑽進趙瑚兒的耳朵里,令她回憶起以前的噩夢,心仿佛被用力拉扯,再拋下,痛不可抑。
趙瑚兒深吸一口氣,問道:「二十一娘,你在作甚?」
「測風向。」趙寰放下手,手指已經凍僵。她輕緩搓揉,讓手恢復靈活。
吃了幾天肉粥,趙寰感到這具身子,不管是力氣還是精神,都比以前好了許多。
趙寰難得感到一絲高興,興許,這就是她自己的努力,加上蒼眷顧的結果。
趙瑚兒不懂風向,茫然哦了聲。沉默片刻,低低說道:「她們在哭。佛佑很害怕,一直在流淚。我想勸一勸,你亦曾說過,女人的貞潔不算甚,我說不出口。她太小了。」
被折辱女人們,都是她如今的親人。她們的哭聲,融入了趙寰的骨血里,永不能忘。
趙寰嗯了聲,平靜道:「她太小了。禽獸有時候遠比人要善良,他們連禽獸都不如。安慰無用,改變不了慘烈的事實,他們該死。」
趙瑚兒愣愣看向趙寰,在暗夜裡,她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燒得趙瑚兒全身跟著滾燙。
「哭什麼哭!你看韋娘娘都不哭!」趙瑚兒對沒完沒了的哭聲,突然變得憎恨起來。
憶起先前韋賢妃的躲閃,欲蓋彌彰,趙瑚兒譏諷冷笑:「就她最沒良心,明明日子過得最好,卻連親生孫女都撒手不管。」
趙寰卻沒生氣,淡淡道:「每個人都不容易,韋賢妃選擇順勢而為,旁人也無需過多苛責。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她。她如何做我不管,我們得自救。」
每做一件事,趙寰都沒有太多的選擇,無法太過縝密思考。
她只能選擇先解決眼前的困難,比如殺完顏宗翰,在當時的情形下,她憑著本能作出的判斷。
至於以後以及大局,她想到了,但無法顧慮太多。
南宋朝廷那群不要臉的官員,包括後世無數的聰明人。他們高高在上,從各種朝政局勢,經濟,民生等長篇大論分析。在眼前的情況下,該如何顧全大局,從來不缺宏大敘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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