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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從跟著進屋, 要了兩間普通尋常的客房。客棧生意好,客房的位置就比較偏,在靠近馬廄的轉角處。
馬廄的氣味重,車馬進出吵鬧,客棧挺公道,房錢比起其他,一日少了五個大錢。
中年男子看上去雖溫和好說話,但他還是嘀咕抱怨了幾句,從大堂西側的穿堂進去,到了後院的客房。
隨從要了熱水,夥計很快送了進屋。中年男子痛快洗漱了一場,剛坐下來倒了碗茶湯,呼嚕著吃了一氣,門被輕輕敲響了。
門外的隨從推開門,迎進來幾個身穿錦衫華服的男子。
中年男子笑呵呵與他們互相見禮,彼此報了名號後,客氣地道:「諸位請坐。」
幾人暗中上下打量著中年男子,在案桌前分別坐了。隨從悄然退出門,守在了門外。
中年男子提壺倒了幾杯茶,道:「接到消息後實在走不開,耽擱了一些時日,我來得晚了些,幾位久等了。」
其中一個看上去很是精明,自稱姓楊的掌柜,問道:「聽說尚東家在北地的買賣做得很大,忙得很,不知尚東家這次是從何地趕來?」
尚東家就是尚富貴,他謙虛地說了幾句不敢當不敢當,也沒隱瞞,道:「我是從漢沽趕了來,那邊的鹽出得多,鹽賺不了大錢,就順帶著賺些嚼用罷了。」
鹽!
幾人互相看了眼,眼神控制不住地興奮。鹽在北地價錢低,但南邊的價錢,卻要貴上數十倍不止。
別的酒茶等貨物,賺到的錢雖多,但畢竟擔負得起的有數。而鹽人人都得吃,這裡面的利就可觀了。
尚富貴以前在江南做買賣,也算小有名氣。自從他投奔了北地之後,在南邊幾乎就不出現了。兩邊水火不容,他們本不會輕易找上他。
自古官商互利,尚富貴在北地能站穩腳跟,定是上面有人。這些掌柜們平時與權貴打交道多了去,大商家背後誰沒權貴撐腰。
只靠著他們自己做買賣,商隊走不出臨安城,就會被官府找各種藉口罰沒得傾家蕩產。
朝廷明面上禁止與北地做買賣,他們的商隊卻一路暢通,分別從明州,臨安等地出發,來到了鄧州。
照著他們的打算,趁著過年生意最好時,將貨物運到京兆脫手,探路的同時,順道狠狠賺上一筆。
只如今,他們的貨順利從南邊出發,到了鄧州,卻被利州的衙門發現了。衙門的差役人手不足,他們請了鄧州駐軍前來相幫,逼得他們的貨船不敢靠岸,如今還藏在白河上一處廢棄的碼頭。
毫不留情面的鄧州軍,軟硬不吃,他們四處奔走無門,硬生生攔到了年後。船艙中潮濕,花紋一年一個時興樣,再不脫手,這批貨,就得砸在手裡了。
他們私底下到處找門道,終於得靠當年打過幾次交道的大車行東家指了一條道:「你們的貨太多,又貴重。明面上朝廷不允許南北通商,你們要送貨來,其他地的東家也不知道此事。只靠著鄧州,如何能吃得下這般多的貨?」
他們也有苦說不出,原本他們從臨安出發,經過建康等地,沿著淮水一路到了鄧州,再一路沿河而上,最後到達京兆。
京兆西邊臨近臨洮,西南乃是巴蜀,繼續向北,離開封府也不遠。
巴蜀之地的雅州榷場,商路通往大理國,安南國等地,京兆的貨則能遠到西域。向北的開封是故都,離北地朝廷所在的燕京也不遠。
從南邊來的布料茶葉瓷器,只要順利到達,一出手就是數倍的利。再帶些稀奇的番邦貨回臨安,又是數倍的價錢賣出。一來一往,就能賺回大半條商船。
大車行東家嘖嘖道:「想要從鄧州兵手中過去,你們是絕不能夠了。眼下你們也拖不起,得找個有能耐的,將你們的貨接了去,這樣,你們多少也能賺些。」
他們已經焦頭爛額,經過好求歹求,大車行東家總算肯冒險試一試,替他們尋了尚富貴。
尚富貴人是見到了,他們心裡又開始有了別的顧慮,生怕他會下黑手,或者拿不出那般多的錢財。
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被推為首領的盛掌柜開口道:「尚東家,我們已經有一段時日沒見過了,不知你如今的買賣做得如何?」
尚富貴呵呵笑道:「托福托福,買賣還過得去。我忙得很,咱們都是買賣人,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們的貨究竟有多少,而且貨物成色如何,我得先驗過。」
盛掌柜一下猶豫了起來,看向了楊掌柜他們幾人。這次出發,他們本以為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他們都與背後真正大東家,多少能拐彎抹角攀上親,才能得到這份臉面。
要是折到了鄧州,他們的那點親戚情分,就遠遠不夠用,肯定得倒大霉。
還不如折返回去,將貨物直接在襄陽出手。鎮守襄陽張俊的清郡王府,裡面也占了股,他定會出手相幫。
尚富貴小眼微眯,眼中精光四射,在他們臉上掃過,笑道:「我沒那麼多的金銀,只剛好鹽足夠,加上韃靼鹽州的一些羊。這些羊肉究竟有多美味可口,諸位應當已經嘗過了。既然做買賣,雙方都得拿出誠意來,先驗貨,待確認無誤後再交割。」
羊肉貴,豬肉賤。臨安的貴人,大多都來自北地,最好吃羊肉。韃靼羊與鹽州的羊,他們已經在鄧州吃過好幾回,江南只有湖羊能勉強與之一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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