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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愣愣看著邢秉懿,她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輕蔑地道:「以前啊,你在朝堂上費盡心思,可朝臣們還是心思各異。這下你瞧見了吧,你壓根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大蠢貨!」
趙構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如困獸那般,沙啞吐出語焉不詳的聲音。
邢秉懿眉頭微皺,毫不猶豫揚起手掌。
「啪」地一聲,趙構的臉被打得偏向一旁,涎水流成了一道長線,嚎喪聲音更大了。
邢秉懿掏出帕子,慢吞吞擦拭著手,冷冰冰呵斥道:「閉嘴!」
趙構抽搐了下,很快就沒了聲音,驚恐地望著她。
邢秉懿聲音又恢復了溫和,輕笑道:「我不是怕被人聽見,就是嫌棄你叫得難聽。你一個廢了的太上皇,誰稀得來搭理你!」
趙構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痛苦又絕望。
邢秉懿呵呵笑起來,繼續了先前的話:「誰不想要世卿世祿,萬世其昌。這時候誰也顧不得爭鬥了,齊心協力要抵抗北地。唉,二十一娘以前沒打下南邊,讓南邊恢復了生機,她是真正的大慈,大慈就不忍傷害百姓。可惜啊,大慈有何用,百姓能做什麼呢?百姓就如那一粒塵埃,風一吹就散了。讀書人造反,十年不成。百姓造反,從太.祖時期就沒斷過,可有能成氣候的?二十一娘若是有太.祖的一半野心,當時就打下南邊了。她看似聰明,卻反被聰明耽誤了。」
再次嘆氣一聲,邢秉懿的聲音中,卻是無比地愜意:「多虧了二十一娘的慈悲,我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趙眘還算聰明,如以前的仁宗那般聰明。仁宗啊,真是可笑得很,仁慈的帝王,處處被朝臣掣肘。趙眘,以後也如他那樣吧。沒出息,趙氏都沒出息!真正的帝王,有幾人不是殺伐果斷,誰又曾真正關心天下百姓,不過是做些面子情,使得百姓必須老老實實,如耕牛那樣辛苦幹活,服徭役,納賦稅,帝王權貴才能享受他們更多的供奉。如此,方才是帝王之道。」
說到最後,邢秉懿愉快地笑起來:「你要好好活著啊,活著看到南北一統之時。哎,反正你也捨不得死,對不對?」
趙構眼淚鼻涕涎水糊了一臉,邢秉懿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門口的馮溢趕緊躬身,邢秉懿頭也不回道:「讓吳太妃進去好生伺候著!」
馮溢忙應是,喚來小黃門前去叫吳太妃,繼續去趙構塌前枯坐。
南邊的糧食價錢,一落千丈。
多次從紹興府趕到臨安打聽糧價的余阿五,一次比一次失望。他本以為臨安作為都城,糧食能貴上一些。不曾想,臨安的糧價,比起紹興府還便宜。
已經到了午飯時辰,余阿五與同來的田阿土,去好心的攤主那裡討了碗井水,掏出干荷葉包著的雜糧餅,蹲在牆腳吃了起來。
余阿五吃了半張餅,將剩下的半張,用荷葉仔細裹好。
平時下地幹活,漢子們的飯量都大。哪怕是整張餅下肚,也不過三四成飽。
田阿土見狀勸道:「糧食沒賣出去,總歸還在那裡。咱們要想開些,大不了不賣,留著自己吃!」
余阿土苦澀地道:「阿娘身子不好,一年到頭看病吃藥要花不少錢。余小郎年後要成親,家中屋子不夠住,哪怕是多搭一間出來,也得要錢。咱們這些賤命,哪配吃上好的米麵。能省一口是一口吧。」
田阿土家境要寬鬆些,可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著手上的雜糧餅,頓時也捨不得吃了,卷著包了起來。端起碗,將碗裡剩下的涼水,咕嚕嚕喝得一乾二淨,暫時將肚皮填得半飽。
來臨安時,田阿土趕了驢車,進城時將驢車停在城外棚子裡,花了五個大錢由人看著。要是超過兩個時辰,就得另加錢。
已經快在城裡轉悠了一個多時辰,兩人前去還了碗,趕緊朝西城門走去。
到了西城門附近的一間布莊門前,田阿土與余阿五一起走了過去。家中小子見天長,衣衫早已短小,過年時布料貴,田阿土的娘子會過日子,讓他早些扯些粗布回去,過年時好做一身新衫。
進了鋪子,裡面的夥計,正在忙著將櫃檯上的布往後面搬。田阿土上前,不解問道:「這些布可賣?」
夥計打量著他們,並未嫌棄他們的寒酸,揚聲道:「賣。二位客人請稍等。算了,你們跟著我到後面來看布吧。」
兩人莫名其妙,跟著夥計經穿堂來到後面的庫房。庫房已經堆滿了布,夥計指著布道:「你們要何種布,自己挑選就是。粗布細布都便宜賣了,只要本錢就行。咱們東家要空出布莊,做糧食買賣。你們來得早,運氣好趕上了。這般便宜的布,要是朝外吆喝一聲,轉眼就會被一搶而空。」
田阿土聽到便宜,便問了價錢。夥計答了,他聽到一匹布,比紹興府足足要便宜一半,難以置信問道:「可是當真?」不待夥計回答,田阿土已大步上前,挑選起了布。
余阿土聽到夥計說到糧食買賣,心裡一動,他沒空關心布,忙打聽道:「不知貴東家做糧食買賣,可是要收糧食?糧價幾何?」
夥計道:「我聽到好似一石大米兩貫五百大錢,與往年的糧價一樣。明日早上就開始收,你們可是要賣糧食?」
余阿土一時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你說多少大錢一石?」
夥計撓撓頭,道:「我也覺著不可信。這樣吧,我再去替你問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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