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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醉眉道:「娘子還記得我們以前的規矩呢。」
邢秉懿笑起來,道:「記得,如何不記得。回到南邊後背,用飯的規矩多,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我倒不習慣了。用飯時能說說話,熱鬧不說,還能順手做了正事。」
姜醉眉想到先前趙鼎的急迫,邢秉懿好似也很忙,她腦子閃過幾個念頭,乾脆地道:「好啊,我們邊吃邊議吧。」
趙鼎見狀,親自前去喚人上飯菜。待食盒送上來,邢秉懿指著面前擺著的飯菜,對姜醉眉道:「都是些南邊的菜,你先且嘗嘗鮮,若你吃不習慣,下一餐還是照著北地的菜來。」
姜醉眉滿不在乎地道:「我不挑食,天南海北的飯菜都吃得慣。我瞧這碗裡的羊肉,應當是湖羊吧?湖羊也好,西北與韃靼的羊,不知為何,送到別處去,味道總是會打些折扣,總沒有在西北與草原上吃到的美味。」
邢秉懿嘗了口羊肉湯,道:「南邊的羊,的確比不上北地與西北等地方的羊。南邊靠海,河流多,興吃河鮮與海味。比如在北地,喜吃麵食,南邊種稻穀多,炎熱的廣州府等地,一年能成熟兩季,南邊的百姓,都喜食稻米。」
姜醉眉點頭應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南邊真好啊,我回去一定會向趙統帥如實回稟。」
邢秉懿慢慢撥動著碗裡的米粒,飯菜一下堵在了喉嚨。
兩人看似隨意的交談,卻已過了無數的招。
北邊擴張疆土,得了西北與韃靼的疆土,南邊向來是富裕的魚米之鄉,實力雄厚。
既然南邊這般富裕,趙寰放過的話,著實太可惜了。
邢秉懿抬眼看向姜醉眉,道:「先前聽到姜使節對百姓所言,無一不是有利於百姓之事。只先前北地回絕了與南邊通商,南邊的鹽,要賣到與北地一樣的價錢,本錢都遠遠不夠。朝廷無法承擔這部分損失,如何能做得到,南邊的鹽與北地同價,還請姜使節賜教。」
姜醉眉哦了聲,輕描淡寫地道:「南邊有許多鹽場,海鹽湖鹽皆有,北地可以教授南邊制省本錢的海鹽。」
起初,邢秉懿以為趙寰會向南邊便宜售鹽,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趙寰是直接教他們如何制便宜的海鹽!
鹽利豐厚自不用提,哪怕是誰家擁有道做菜的方子,就得想方設法藏起來傳家,何況是製鹽的技藝!
加之,北地還打算與南邊通商。北地不是來合議要歲幣,而是來送錢財了!
邢秉懿愣住,向趙鼎他們看去,見他們同樣一臉不可置信,深深沉了口氣,問道:「姜使節所言可真?」
姜醉眉道:「這般大的事情,我哪做得了主,是趙統帥的決定,你們儘管放心。」
邢秉懿定了定神,問道:「那北地可有何要求?」
姜醉眉道:「先前我已經說過了,讓娘子們參加科舉,但科舉試題,得由北地出。朝廷對女嬰進行補貼,政策與北地一樣。」
邢秉懿以前在燕京時,親手參與過統計人口,趙寰解釋過男女比率的問題。她對此並無疑義,對一頭霧水的趙鼎他們簡要解釋了幾句。
猶豫了片刻,邢秉懿憂心忡忡地道:「南邊倒可答應,與北地一樣,娘子們也能參加科舉。只科舉考卷由北地出,恐怕讀書人又得鬧了。」
姜醉眉不客氣地道:「南邊官衙臃腫得跟那肥豬一樣,十年二十年不舉行科舉,都不缺官員!」
改官制乃是大事,定要謹慎又謹慎。照著姜醉眉的意思,他們這群官員,都是肥豬身上的肉了。
趙鼎忍了,語重心長地道:「天子與士人共治天下,如何能不舉行科舉取士?」
姜醉眉道:「這天下都被治沒了,還共治呢。南邊的科舉取士,說句得罪的話,我讀書不多,就覺著是天大的笑話。詩賦取士,雖說加入了策論吧,這策論,先不提好壞,可能施行。只說這詩賦,論寫詩作賦,昏德公定能拿狀元!」
昏德公趙佶,詩書畫皆是一絕,他卻昏庸無道,丟了大宋江山。
趙鼎等在坐的官員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了。科舉取士的方式,乃是由中書省等制定,卻被姜醉眉嫌棄得一無是處。
北地的科考試卷,他們也看過,認為其太過注重奇淫技巧,輕了儒家經義。
北地看似給了些好處,但他們卻是實實在在在,插手了南邊的朝政!
趙鼎他們都默不作聲,邢秉懿也不敢輕易下決定,道:「這些事太過重大,得官家同意,與朝臣們商議後再定。」
姜醉眉不置可否,道:「我在南邊只呆五日,你們且要快些。」
邢秉懿等人離開驛館,回到大內,趙鼎他們先迫不及待去看望了趙構。
福寧殿寢宮裡除了藥味之外,還夾雜著一股絲絲的血腥氣。
太醫正與馮溢寸步不離守著,趙構躺在軟塌上,睜著渾濁的雙眼,定定看著某處。
趙鼎見趙構醒著,心落回了一半到肚子裡,上前見禮,輕聲喚道:「官家,官家。」
過了好一陣,趙構才有反應,吃力地轉動著眼珠子,循聲看了過來。他嘴唇蠕動著,喉嚨里發出一長串,咿呀咕隆聲。
趙鼎徹底楞在了那裡,震驚莫名,轉頭看向了太醫正。
太醫正緊張不安地道:「官家,官家.....恐以後就只得這般,言辭含糊不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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