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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文他們忙應了,退下去安排。趙寰總算有功夫洗漱歇息一下,剛洗完臉,趙瑚兒就來了。
「坐。鄭娘娘與大娘子可好?」趙寰招呼趙瑚兒坐下,問道。
趙瑚兒坐了下來,接過趙寰遞來的水,答了句她們還好。遲疑了下,她低聲道:「二十一娘,我心中還是覺著不得勁。」
趙寰早就發現了她這一路來的沉默,聞言未做聲,只是抬了抬眉。
趙瑚兒抿著唇,眼眶一下紅了,哽咽著道:「爹爹死得那般慘,連屍都沒人收。我們這些做人兒女的,實在是.....」
「鄭娘娘。」守在門口,照顧趙寰起居的周男兒與許春信,兩人行禮請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鄭氏在門外,溫聲問道:「屋子裡可方便進去?」
趙瑚兒話語一頓,滿臉的懊惱。趙寰揚聲道:「鄭娘娘請進來吧。」
鄭氏進了屋,趙寰起身見禮,她忙側身避開,不敢受趙寰的禮,甚至還了半禮:「二十一娘,可別折煞我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名義上我是大宋的皇后,可皇帝都成了昏德公,再擺著皇后的架子,就徒增笑話而已。你如今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我給你磕頭見禮都不為過。」
趙寰笑著道:「鄭娘娘,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十三娘的母親,是長輩。長輩豈有給晚輩磕頭見禮的?罷了,鄭娘娘也是爽快人,我們就不用在這裡讓來讓去,以後隨意就好。」
鄭氏撫著胸口,神色一松,笑道:「隨意就好,隨意就好。我就怕擔了二十一娘的禮,以後可是夜裡都睡不著。」
趙寰側身讓開,客氣道:「快過來坐,正好十三娘在,難得一起說說話。」
鄭氏謙讓道:「我前來有事找十三娘,就不叨擾了。你趕緊歇一歇,千萬要保重好身子,這麼多人都靠著你呢,實在是不易啊!」
說完,鄭氏伸手去拉坐在那裡不動的趙瑚兒,道:「我們走吧,留二十一娘歇一歇。」
趙瑚兒掙扎了下,不情不願站起了身,抱怨道:「甚事這般急,連吃口茶的功夫都沒了。」
鄭氏沒有答話,與趙瑚兒走了出去。到了穿堂處,臉色突然一變,揚手就給了趙瑚兒一巴掌,厲聲道:「一路上,我與你說了無數次。你要去給昏德公哭喪,要去給他陪葬,收屍,我絕不攔著。既然你沒迴轉,就把你的那點子憐憫與孝順,都統統收起來!」
趙瑚兒捂住臉,痛得眼淚汪汪,加上心情不好,一下也怒了,道:「我有何錯?爹爹以前對我好,對你也仁至義盡,立了你為後。我作為子女,難道哭一哭都不許,天底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鄭氏與趙寰的生母王貴妃,兩人都是聖憲肅皇后向氏身邊的宮女。她能在兒子早逝,只有女兒的情形下,打敗有兒子傍身的王貴妃,一路爬到了皇后之位,絕對的聰明過人。
「孝道!哭一哭!」鄭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冷笑連連,「你孝順你爹爹,那我這個阿娘呢,我待你可薄了?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過,反倒是你那膿包一樣的爹爹,你將他奉若神明。我若是你,都羞於有這樣的爹爹。韋氏說得沒錯,趙佶丟了祖宗基業,將大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趙瑚兒含淚道:「可是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能如何,他又打不過金兵!」
「二十一娘怎麼打過的,她是如何將你們帶出浣衣院的?」鄭氏氣得胸脯起伏,閉了閉眼,平息了下怒火,試圖冷靜與趙瑚兒講道理。
「我們這一行,老弱病殘這般多,她一個都沒曾丟下。先前你還說,馬上要拔營疾奔向燕京。你都不動動腦子想一想,我們為何不回大宋,而是轉道燕京?」
趙瑚兒只聽趙寰的命令行事,著實未曾想太多,一下呆在了那裡。
鄭氏無語長嘆,這個女兒,心底善良歸善良,就是不大動腦子,又過於衝動。
她壓低了聲音,掰開了揉碎了,仔細說道:「趙佶他們的死,乃是眾人決定的結果。這般大的事情,二十一娘向來殺伐果斷,什麼時候要大家拿主意了?若是將趙佶他們救出來,以後隊伍愈發大,總有那歪了心思的,趙佶趙恆不成器,可還有個趙植呢。他可是二十一娘的親兄長,發號施令名正言順。」
趙瑚兒囁嚅了下,道:「可以將他們送回南邊去啊。」
「送回南邊,好讓他們去擾亂南邊的朝廷?」鄭氏那股火又要提起來了,深吸了口氣,強自按耐了下去,道:「那是二十一娘心中真正懷著天下的蒼生,黎民百姓!憑著南邊朝廷官員那德性,若趙佶他們回去,定又會忙著拿他們做筏子,爭權奪利亂成一團。朝綱不穩,風雨飄搖,吃苦的遭殃的,乃是老百姓。」
趙瑚兒想明白了過來,臉色變了變,弱弱地道:「爹爹死了,替他收受屍骸,總不為過吧。」
「呸!」鄭氏直接淬了口,恨恨道:「他們不配!他們就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趙瑚兒耷拉著腦袋,掀起眼皮望了憤怒的鄭氏一眼,嘀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說說話,恁地這般凶。」
鄭氏瞪著她,沉聲道:「路上不便,我明里暗裡勸了你無數次,你都不聽,非得要我動手打醒你。這般大的人了,吃過苦受過罪,還跟以前一樣,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真是氣煞我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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