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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手持長刀的廂兵,從垂花門跑到了後院。幾個披麻戴孝追在他們身後,驚慌失措喊道:「後宅是女眷住所,就算是衙門要拿人,也不得擅闖!」
眼見廂兵們不理會,最前面的漢子也來氣了,拉下臉不可一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府邸!」
陳十六嚇得臉色大變,躡手躡腳關上了門,躲在柴堆中一動不敢動。
成曹跑到門邊,拉開偏門,一下定在了那裡。
門外,沉著臉的趙開背光站在那裡,他緊盯住成曹,呵斥道:「拿下!」
成曹慌了,不過他很快極力穩住了神,勉強擠出一絲笑,拱手見禮,裝傻道:「在下見過趙使司,不知趙使司深夜到此,可是也來羊府弔唁?」
傅少尹舅家姓羊,外甥做了少尹之後,門檻一年比一年加高。前幾日羊家老太翁去世了,正在辦喪事,請了和尚來做念經做道場。
趙開眼神冰冷,大步走進門,眼神掃過四周,吩咐道:「還有同黨,給我搜!」
成曹被抓住捆到一旁,廂兵點燃了火把,將院子照得透亮。
在偏跨院歇息的女眷們被嚇得不敢出門,有那膽小的,嚶嚶哭出了聲。
腳步聲,哭喊聲,哭靈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躲在柴房的陳十六,抓起柴禾蓋在身上,死命憋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穿透門縫,陳十六盯著那線光,冷汗大滴落下。
門被推開了,屋裡一下亮堂起來。柴房狹小,陳十六見躲無可躲,心一橫豁了出去,猛地跳起身,朝著最前面的廂兵撞去。
廂兵驚得後退,手上的火把掉在了地上。燈油傾倒,火苗卷著油,轟地燃燒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陳十六拔出廂兵腰間的刀,揮手就要砍。
旁邊的廂兵已經先揮刀朝他砍來,高呼道:「有歹毒在此,走水啦!」
陳十六手臂被砍了道長口,嗷地慘叫連連,刀哐當掉地。廂兵們擁上前,按住他拖了出去。
趙開看到柴房又是火,又是打鬥,臉色難看起來。待瞧見陳十六的光頭,怔楞了下,神色凝重了幾分。
斟酌之後,趙開喚來身邊的小廝常平,低聲吩咐了幾句:「快去,稟報給趙統帥!」
常平領命,轉身跑了出去。柴房與其他屋子相隔,燒起來倒不礙事。此時火光沖天,熊熊燃燒,幾欲映紅天際。
趙開看了眼,盯著倒在地上蠕動的成曹,冷笑道:「今夜,還真是熱鬧,到處都是火!」
成曹嘴被堵住,嗚嗚掙扎著。他臉色慘白,額頭青筋繃緊,眼裡陰毒閃動,看上去很是不甘。
趙開沒搭理他,揚聲吩咐道:「都看好了,所有人不許走動,更不許出門。若是有人敢硬闖,照著叛賊處置,格殺勿論!」
羊家人哪甘心,哭鬧著想要找趙開理論,被廂兵舉刀擋住了。
這時候,在羊家做法事的寶鳴寺知客僧普圓,雙手合十高誦了聲佛號,道:「趙施主,貧僧乃是出家人,本不該管官府辦事。只貧僧與同門正在替往生者超度,被強行打斷,恐斷了往生者之路啊!」
羊家人一聽,這還得了,頓時不要命往前沖,胡亂嚎叫道:「靈堂都被毀了,就是要撅了羊家祖墳啊!趙使司,我們羊家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何苦要這般待我們!哪怕天下沒了王法,殺人不過頭點地,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廂兵們沒趙開下令,不敢還手,只苦苦阻攔,被羊家人逼得步步後退。
人說死者為大,羊家真死了人,正在哭靈辦喪事。何況普圓說得玄乎,一旦傳了出去,他就得被罵損人陰德。
手臂傷口不斷流血,陳十六痛得不時呻.吟出聲,光禿禿的頭,在夜裡尤為顯眼。
趙開艱難移開了視線,此事太過複雜,他一時也快沒了主意。
院子裡鬧成一團,趙開硬著頭皮站在那裡,焦急等著常平回來。
常平出了院子,上馬直奔府衙。到了門邊,他看到張浚的車夫坐在車前,頓時鬆了口氣,下馬將韁繩扔過去,問道:「趙統帥可到了?」
車夫手忙腳亂接著韁繩:「到了。」剛要問一句,常平撒腿就往裡面跑。
庫房的火已經半滅,燒灼的氣味,遠遠就能聞到。趙寰與張浚虞祺幾人,正站在庭院裡說著什麼。
常平氣喘吁吁跑上前,張浚先看到了他,頓了下,著急問道:「可是出事了?」
常平拱手見禮,說了羊家發生的事情,道:「趙統帥,使司問,可要將相干之人都抓起來?」
張浚與虞祺兩人驚了一跳,眼看事情愈發複雜,不由得一起看向了趙寰。
趙寰思索了下,很快下了決定,道:「留下婦孺弱小安葬死者,其他人都抓了吧。」
常平得令,馬上轉身離開。
張浚與虞祺面面相覷,看到彼此眼中的驚駭,吶吶不能言。
趙寰望著燒成殘垣斷壁的庫房,道:「以後庫房要改,加強防火防潮,照著常平倉那般修為好。」
張浚說是,小心翼翼道:「趙統帥,帳本戶帖全燒沒了,朝廷戶部那邊,開封城破之後,也沒了留底。再多添亂子,只怕難以應付。」
虞祺跟著嘆息了聲,憂心忡忡道:「他們將庫房帳本一把火燒了,來個死無對證。這以後,只怕還有後手,定要挑得成都府大亂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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