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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寰輕嘆一聲,耐心細細教她:「不行啊,不能隨便打。聰明人做起壞事來,比起蠢貨做壞事,破壞力要強大千倍萬倍。金國與西夏,他們比起大宋的那群讀書人,官員,一百個都不一定能抵一個。只趙構一人,其實不足為懼。但那些聰明卻盡幹壞事的人,他們才是大麻煩。要一步步來,等西夏與金國不能動彈了,再考慮南邊。否則,一邊是金國與西夏,一邊還要防著他們,朝政不穩,很快就得敗亡。」
趙神佑聰明,一下就聽懂了,道:「姑母,我明白了。南邊打仗不行,在背後使壞卻很厲害。」
趙寰笑著誇讚了句,道:「睡吧,你還小,閒讀書要緊,別想太多。」
趙神佑乖巧嗯了聲,小臉依偎著趙寰,合上了眼睛。
今夜睡得太早,趙寰還了無睡意,望著帳頂出神。
湯福來信說,刑秉懿不回北地。上次在祭祀先蠶神時,她精神奕奕出現在了世人面前。
她說,趙佛佑不怕死,她也不怕。
她如今還好好的。
趙寰在遲疑,要不要撤回湯福他們。
權利慾望動人心,很多人都看不清自己,高估了自己。
趙寰問自己,會如何做。
趙神佑睡著了,趙寰輕手輕腳起了床,走出寢殿,喚來周男兒,急急吩咐了下去。
第94章
「咦, 張娘子的餛飩鋪子呢?好多日都沒見出攤了,可是家中出了事?」慕名而來的食客,在翠微巷拉住一個路過的漢子問道。
漢子答:「張娘子鋪子開得艱難, 已經關張好些日子, 說是去外地投奔親戚去了。」
食客惋惜不已, 漢子邊走邊嘀咕抱怨道:「這狗世道,米麵吃食見天漲,誠心不讓人活了!」
食客猶豫了下, 插嘴道:「朝廷先前下令減稅, 總能緩上一緩。」
漢子譏笑道:「朝廷減了十個大錢的人丁稅,又被變著花樣收了回去不說,還多收了兩個大錢。減稅, 我呸!」
食客想到朝廷那群官員的德性,苦笑著離去。
巷子中間的一扇門開了,一個中年婦人手上提著藥箱走了出來, 漢子見狀立刻呵斥道:「作甚, 快快回去。仔細被裡正逮到你不戴惟帽出門,又得訓斥你不守婦道,還得罰你大錢!」
婦人向來脾氣爽利, 也不怕漢子,一迭聲道:「他徐大郎敢多說一個字, 我二話不說就回屋。他家老娘生了病, 請我上門去醫治呢!」
漢子見到婦人發火, 馬上就矮了半分,賠笑道:「我就是說一說, 你看你......,好好好, 我不提就是。你且小心些,最近巷子口經常有官差來晃悠,盤問這盤問那,你別與他們撞上了。」
婦人哼了聲,聽到官差,到底慎重了幾分,壓低聲音問道:「最近邪門得很,這官差三天兩頭到巷子裡來盤問,還有好些是禁軍班值的人。你說這巷子裡,莫非真有人犯事了?」
漢子猶豫了下,道:「巷子裡住著的都是老實人家,哪有誰犯事的。咱們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去吧去吧,早些個回來。」
婦人咄了聲,「不做虧心事,當然不怕鬼敲門,那官.....」話在嘴裡含糊了下,改道:「可比鬼還要難纏。」
漢子深以為然,自古民不與官斗。官字頭上加道蓋,底下深不見底,是黑是白,就是那判官都難斷清楚。
徐大郎家隔著一條巷道,漢子到底不放心,接過婦人手上的藥箱,道:「走吧,我將你送到徐里正家門前。」
婦人隨著漢子一起往前走,入夜的街頭巷尾,只有野狗野貓偶爾經過。
她莫名感到了些不安,離近幾步,問道:「那湯福家中,好像很久都沒開門了。先前他打了招呼,說是清明來了,要回荊州老家祭祖。這荊州離得那般遠,回來定會丟了匠作監的差使。以後,他莫非不回來了?」
漢子愣了下,小聲道:「今年清明舉家回鄉祭祖的,比先前哪一年都多。等清明過了之後再瞧吧,看還有幾家回來。」
婦人想到春日祭的那場混亂,低低地道:「這都是明擺著的事情,官府來查看,肯定也是要攔著,不許大家北逃。這哪攔得住,要不是我祖祖輩輩生活在臨安,我也想去北地了。」
漢子嚇了一跳,警惕四望,道:「可不興亂說。」
里正徐大郎的宅子就在前面,婦人便閉了嘴。這時門吱呀開了,徐大郎跑了出來,滿臉焦急。
見到婦人,剛要抬手催促,手抬到一半,又拉下了臉,不悅道:「葉娘子,你的惟帽呢,官府有令,你可不要令我難做!」
婦人葉郎中霎時來了氣,拉著漢子掉頭就走。
徐大郎呆住了,提著衣袍下擺追上去,「哎哎哎,你走什麼走,站住!人命關天,你可不能走!」
葉郎中轉過身,憤憤地道:「徐里正,虧你還知道人命關天。為了你那勞什子的差使,連親娘的命都不顧了!醫者治病,講究望聞問切,你要我帶著惟帽,如何能看得清楚。何況,惟帽向來都是貴人小娘子所戴,咱們這些出門討生活的窮苦百姓,何時要戴惟帽了?戴了惟帽哪能做事,賺不到錢養家,誠心不讓人活了!」
徐大郎不過說了一句,被葉郎中噼里啪啦回了一通,氣得鼻子都歪了。
不是看在她在治婦人病有些本事的份上,他非得當場將她扭送送官,治她個藐視朝廷律令的大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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