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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珠受寵若驚地回答:「太子爺對奴才很照顧,奴才如今跟著張諳達學認字,希望早日能為太子爺效犬馬功勞。」
胤礽「嗯」了一聲,頓了頓,很想問一問他關於雅頭的事,只可惜現在用的是石小詩的身份,不大合適。
「既然幫了太子爺,東宮也不會虧待你,」胤礽琢磨著說,「你好好地跟著張三學本事,不必急著什麼效不效力的,讓這闔宮上下的太監宮女學認字也是萬歲爺他老人家的想法,往後好處多著呢。」
魏珠顫巍巍地答了個「嗻」。
小年一過,年關就更近了,先是臘月二十四日宗親們入宮,愛新覺羅氏和石小月也來了,后妃命婦們當是先去延禧宮請惠妃的安,再與各宮主位們見禮,不過石家母女貴為太子妃的娘家人,自然沒必要拜見惠妃。
胤礽早早喪母,愛新覺羅氏和石小月的噓寒問暖倒讓他久違地體驗到了母愛,根本不用石小詩擔心她額涅姐姐會不會說什麼讓二大爺不高興的話,他同兩位命婦相處得格外融洽,先在毓慶宮裡快快活活吃了些御茶,三人就相攜往寧壽宮給皇太后磕頭去了。
佟佳氏帶著幾個新娶的福晉也在,因為操心選秀的事,皇太后前一程子剛養好的身體又有些抱恙,淑惠妃和端順妃中了傷寒,連床都爬不起來,又有幾個年歲已高的宗室命婦沒能捱過這個冬天,大家先陪著去念誦佛經,為來年祈福,然後才在暖閣坐下來說說體己話。
寒暄完近況,皇太后慢悠悠嘆氣說:「論理不該在大年節里這般喪氣,可我們這一輩的人如今留下的也沒幾個了,要不是佟妃、太子妃這幾個丫頭陪著,我這把老骨頭真沒什麼意思。」
大家忙不迭地勸她:「太后主子福壽綿長,哪能說這些話。」
皇太后搖搖頭,邊說話邊咳嗽,「我這段日子養病,越發覺得自己過得窩囊,前半輩子先帝爺心裡有他的念想,後半輩子呢……我也幫不上皇帝什麼忙,連個後宮都管得烏七八糟,什麼惠妃榮妃,今兒有幾個能想起來給我請安的?」
大家面面相覷,皇太后的話不能順著說,傳出去那不就是得罪惠妃榮妃兩位娘娘了。還是愛新覺羅氏會安慰人,她指著太子妃道:「老祖宗,您可得好好將養著,重孫子還等著出來給您老人家捶背呢!」
這話說到皇太后心坎上了,於是大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催生,從佟佳氏勸說到剛嫁進來的八福晉郭絡羅氏,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念叨。
從寧壽宮出來的時候,胤礽覺得頭昏眼花,被廊下的冷風一吹,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已是明月初掛的時候,夾道兩邊的萬壽燈已經豎上了,華燈璀璨,映著紅牆金頂,真是玉宇瓊樓,繁華富麗。
第二天萬歲爺封了筆,這是正是開始過年的標誌,但他也不能給自己放個假,除夕這天,寅時一過就要起床「接神」,半夜的乾清宮忙成一團亂,皇帝先要到佛堂拈香行禮,出入時還要有炮竹聲相迎,以表現請神的誠意。
得,整座紫禁城噼里啪啦炮竹聲響成一片,連石小詩和胤礽也早早地被從睡夢中驚醒,出門一看,從戶庭到大門的路上都要撒滿芝麻秸,人們在上面走以祈福。
兩人攙扶而行,才不至於在路上打滑摔跤,到了東梢間,早膳桌端上,胤礽一邊吃野雞絲粥一邊同石小詩解釋道:「你不知道這玩意,宮裡老規矩,叫踩歲。」
「宮裡規矩真比我想像得多多了。」石小詩耷拉著眼皮,一口吞了一個烤鴨餡兒的包子。
雖然萬歲爺那邊的事情不多,今兒她也閒不下來,詹事府上有好些臣工這日便不來了,手頭的事得捋一捋,給留守值班的太監們發金瓜子和慰問果子,晚上還要去乾清宮陪康老爹吃晚飯,她現在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抱汗阿瑪大腿的機會。
對康熙來說,好大兒的熱情暌違已久,太子打小就跟著萬歲爺過,在乾清宮裡同吃同住,到了十二三歲才搬去毓慶宮。孩子漸漸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跟康老爹之間也慢慢產生嫌隙,當中足有七八年,除夕夜的晚飯都得是梁九功親自到毓慶宮,方能將胤礽請到乾清宮去,因此當早上石小詩派古慶到乾清宮問問晚飯要不要一塊兒吃時,康熙同志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大概是人到中年,更念舊,也更覺得這份天家父子間的親情最難能可貴吧,總之康熙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索寞,歷來皇帝都稱自己為孤家寡人,康熙卻從不使用這個稱呼,他寧願叫滿乾清宮的小太監在院子裡放煙花給他一個人聽響,也絕不叫旁人看出,他對有個人能陪著說說話的渴望。
可這日石小詩踏入乾清宮的時候,殿裡的小太監卻都被遣出去了,西暖閣里很安靜,膳桌設在南窗下,康熙正坐在一片陽光里看書,他穿著燕居的佛頭青便服,指著她端罩下的牙白便服笑道:「這樣很好,咱們爺兩個許久沒坐下來吃頓便飯,說說話了。」
石小詩笑著道聲「是」,在康熙對面坐下,可旋即又覺得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光難得,只可惜來的並不是好大兒本尊。
梁九功卷著袖子把晚膳端上來,不是皇帝慣用的席面,而是很簡單的四菜一湯,一品青筍糟雞,一品酸辣羊肚,一品糖醋櫻桃肉,一品蝦米火熏白菜,一品清水海獸碗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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