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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沒有。」石小詩吃得腮幫子鼓鼓的,頭也搖成了撥浪鼓。
她說的是實話,在原主記憶里,這位二公子也就是綜合素質在那群江南士子中些微突出了些,給石小詩寫過兩首詩,送過一些花枝素帕之類的雅物,但人石二姑娘又不是隨隨便便就私定終身的小丫頭,每每收到這位爺送來的東西,總是看也不看,向額涅和姐姐稟明後,原封不動地讓下人退回去。
「沒有最好,那會他對你那麼上心,我就怕你真遂了他的意,再說納蘭家如今擺明了站在大阿哥這邊,往後你是要當太子妃的,和明珠之子從前那些來往,可全都拋乾淨了吧!」愛新覺羅氏頓了下,又柔聲勸慰,「想想你阿瑪哥子,還在那冰天雪地的漠北呢,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總算千盼萬盼,把他們給盼回家了。」
石小詩「嗯」了一聲,將頭低下去。
石文炳這一家當真是和諧家庭的典範,家中無妾室,當父母的無比疼愛信任子女,兄弟姐妹親密無間,小說里出現的那些戲碼從未上演過,就算不是原主,她也記得石文炳每次回家給她帶的新鮮玩意,記得額涅溫柔的嘮叨,記得兩個哥哥將她架在肩頭的寵愛,記得第一次來月事時姐姐體貼的照料。
那種被親人珍惜、被捧在手心中的感覺湧上心頭,讓她眼圈一紅,如果真這麼跑了,是不是會牽連到他們,讓這一大家子的人為她的自私買單?
當天晚上躺在檀痕軒的床榻上時,石小詩失眠了。她烙餅似的心煩意亂、翻來覆去,多麼希望一覺醒來穿回現代,而原主的人生抉擇,就交給原主自己去面對。
瞪著眼數了三遍床帳上的流蘇穗子,正當睡意朦朧襲來,她聽見屋外「咚咚」兩聲,是小石子順著臨街圍牆滾落下來的聲音。
石小詩猛然睜開眼,從床上一骨碌爬起,只見貼身丫鬟春煙從外間溜進屋,躡手躡腳地湊到她耳邊說:「姑娘,納蘭家的二公子來了,在牆頭上坐著呢!」
第3章 牆頭
「他來幹什麼?」
帳上流蘇輕搖,香爐安神煙裊裊,房內沒點燈,只有梳妝檯上擺著的碩大東珠發出幽幽的光。石小詩向半闔的窗望了一眼,壓著聲問,「半夜三更的,不是來找我的吧?」
「姑娘,」春煙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這處檀痕軒如今就您一個人住,還能找誰呀。」
「我不出去。」石小詩訥訥一聲,裹緊被子躺下去,且不說外面寒風呼嘯很容易凍感冒,她才不想冒這個風險,被人發現萬歲爺剛指婚的太子妃行夜會外男這樣的苟且之事。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姑娘當然不能出去,可也不能讓納蘭二爺這麼在牆頭上呆著吧?」春煙很為難,「萬一被人看見……」
說得有理,石小詩在黑暗中翻了個身,「要不你去勸勸?」
春煙咬了下唇,「從前納蘭公子上門送禮,我哪回勸動他過。」
「那換個人呢?」石小詩眼睛一轉,「咱們石家難道沒個小廝?」
「有倒是有,只是這麼一鬧,不得驚動夫人和大姑娘?」春煙湊上來慫恿,「姑娘,看納蘭公子那架勢,怕是見不著您不罷休了……要不還是您去?找個外人看不見的僻靜處,再帶上帷帽,我幫您把風!」
石小詩伸出手指點了點春煙的腦袋。
這拎不清的小丫頭!剛才還在說不能以女子之身被人看見,這會又攛掇她半夜見外男,不就是傳個話嗎,何至於!
外面又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只是比先前響了許多,仿佛牆頭上那人丟的不再是小石子,而是石塊兒了。
「你先去穩住他,我一會就來。」
她咬著牙,一股腦兒下了床,在春煙充滿崇拜的眼神中披了件大毛斗篷,然後壯士赴死般推開了房門,沿著走廊躡手躡腳地溜進了隔壁大哥富達禮的空院子。
——
納蘭揆敘覺得自己的膽量都在今夜用完了。
晌午剛從書院出來,就聽說了萬歲爺召回石家父子的消息,他抱著一線希望等到傍晚,果然阿瑪明珠大人帶回了宮裡的旨意。
石二姑娘,那可是讓他納蘭二爺這麼多年來唯一放在心上過的八旗女子!
他只是想在書院裡再苦讀一年,只是想著過了明年的秋闈,等他謀上個一官半職,比起大哥納蘭容若也不遜色的時候,再乞求阿瑪和額涅正兒八經地帶他上石府提親。
可偏偏事與願違,怎麼就被紫禁城裡的那位二爺半路截了胡呢?
他在家唉聲嘆氣,阿瑪也在家長吁短嘆。他知道阿瑪在擔心什麼,如今他們納蘭家是擺明了站在大阿哥那邊的,按照本來的打算,揆敘和小詩成了親,就算是把功名赫赫卻又從不站隊的純臣石家拉到大阿哥的陣營裡邊了。
這下好了,不僅他們沒得手,還把這步大棋送到了對手身邊——太子妃的家人,那可不就是天然的太子黨麼!
在家枯坐了半夜,望著外頭心字成灰的夜色,幾乎是下意識的出了家門。等回過神兒的時候,人已經躲過巡城的兵馬營,爬上了石府的西牆。
先前給石小詩送禮,去的都是杭州的石府別業。好在京城的這座宅子他曾隨富達禮拜訪過一次,知道小詩住的檀痕軒就臨著這堵牆。
小院裡一片昏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他從石牆上扣了塊石子扔下去,啞著嗓子說:「我要見石二姑娘,我有話對她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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