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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目眥欲裂,仰天嘆道:「是朝中大臣?是延禧宮那拉氏?還是後宮中的某個嬪妃?」
石小詩搖了搖頭,「那拉氏的惡行是為了拉攏宮中太監為她辦事,說白了,她徒有野心,卻沒有計謀,而當年下藥之人能處理得如此乾淨,我倒覺得……」
她腦中忽然冒出了溫僖貴妃床櫃中的字條,和榮妃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可是時間對不上啊,溫僖貴妃在康熙十九年方入宮,可先仁孝皇后康熙十三年就故去了,那會她還是個尚在童年的小女孩,不可能有此等行徑。而榮妃則不同,她是萬歲爺身邊陪伴最久的那批老人,還有安嬪、敬嬪,她們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甚至其中一人,很可能就是謀殺皇后的兇手。
人挪來挪去對不上,她低著頭掰手指,思緒跑得太遠,忽然就被身邊一錘定音的胤礽拉回來,「趁著現在汗阿瑪還沒去南巡,我要將索額圖的罪狀奏明。」
他舉步便往門外走,石小詩忙抱著肚子跟上去,「您打算是只撿其中一樣稟告,還是連那箭羽也一併說了?」
胤礽挺了挺腰板,「你夫君,是那種遮遮掩掩的人麼?」
第102章 懲罰
石小詩有時候覺得女人懷孕這事真麻煩, 比方說先前胤礽上乾清宮那里去辦大事,她就算沒辦法親臨現場,也能跟著同去, 在隔壁梢間裡等著聽第一手消息。
可懷孕到了第八個月上, 二大爺說什麼也不願她走來走去了,孕婦難免身上腳上浮腫, 她還算走運, 按摩幾回便能消散, 但這自然的現象在二大爺眼中儼然是世上最嚴重的病症,如今索性連轎輦也不敢讓她乘坐,所有外出請安一律告假, 又擔心她寂寞無聊,親自傳諭, 讓擷芳殿的兩個側室每天跨越半個紫禁城陪太子妃打牌解悶。
所以他說要上乾清宮去, 石小詩就只能老老實實留在毓慶宮等消息,從巳時一直等到申時,方看見胤礽的身影出現在前星門外。
「怎麼說?」她不敢走太快,邁著慢悠悠的大步走過來, 「萬歲爺大發雷霆了吧?」
胤礽看起來心情卻挺好,摟著她往廊下走, 「外頭風大,咱們回屋子裡說。」
京城的春天依然涼絲絲的, 太陽從雲翳邊角斜照在琉璃頂子上, 炕几上的牡丹盆栽抽了新枝,看起來很鮮煥。胤礽午膳也沒用, 這會兒餓極了,讓春煙上了雪綿豆沙和宋嫂魚羹來, 一邊吃,一邊同石小詩說:「我進乾清宮的時候,汗阿瑪正在看都察院和九門提督的摺子呢,想來我不主動張口,他老人家也一定會知道的。」
石小詩舒出一口氣,「也是,此事牽動這麼多人,就算郭琇能忍住不報,也會有那些急於立功求進之人。」
胤礽說是,「我當然是恭恭敬敬地把郭琇送來的奏疏和供狀呈上去,汗阿瑪看了許久都沒說話,我也只好屏息凝神,等待上頭髮話。」
他停下來喝了口湯羹,像說故事似的,吊起了石小詩的胃口,她眨巴著大眼睛問:「然後呢?」
「汗阿瑪看至最後一頁,登時一手拍落在花梨桌面上,茶盞都被震起來了,你瞅瞅,我這袍子上的水痕,都是被那漾出的茶水濺濕的。」
他撩起自己的牙白便服給她看,石小詩看見衣料上老大一塊淺褐色的茶漬,點頭道:「汗阿瑪真是氣壞了。」
「可不是麼!」胤礽嘴上很委屈,唇角的笑卻出賣了真實想法,「差點兒連我也一起罰了。」
「要是真罰了您,您還能這麼愜意地回宮吃魚羹?」石小詩早就看穿了二大爺的小把戲,「汗阿瑪後來又是怎麼說的?」
「汗阿瑪讓我說怎麼辦。」胤礽做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說倘若九門提督查明,錢二確係索額圖謀害,那麼他不僅濫殺無辜,還擅用御弓御箭,逾越禮制,實為大不敬,罪不可恕,只求汗阿瑪看在皇額涅的情面上,饒過赫舍里一族性命。」
石小詩拿著雪綿豆沙的手一抖,「您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是遮掩吶。」
胤礽說當然,「我記得我的太子妃早就跟我說過,東宮最大的底氣,本就該是萬歲爺嘛。」
石小詩又問:「後來汗阿瑪同意了麼?」
「應是同意了,」胤礽用完食物,拿乾淨手帕抹了抹嘴,「他說讓我先回來,明兒朝上自然會公布消息的。」
第二天一早,康熙果然公布了對索額圖的懲處決定——先拘禁至刑部,後面的事由三司會審,慢慢查證。
這樣倒很公平,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中既有索額圖的至交,也有明珠的門生,更有郭琇這樣不與任何一方牽連,只想辦好手上案子的清官,再加上三司會審案子的結果通常都要上達天聽,由萬歲爺最終拍板決定,因此不必擔心有人在其中暗度陳倉公報私仇。
無數人朝皇太子投來複雜的目光,尤其是大阿哥和三阿哥,或許在他們眼中,這意味著太子一派即將完蛋的訊號吧。
不過胤礽倒是很淡定,散朝後呵腰從御前退下,剛邁出殿門,就被匆匆趕出來的梁九功叫住。
他笑著指了指身後抱著朱漆大盤子的小太監,「萬歲爺讓奴才送過來的,到底昨兒叫茶水弄髒了太子爺的衣袍,萬歲爺見您總愛穿那身牙白便服,想來是心愛之物,因此一早就吩咐奴才上庫里挑了好些精良布匹,請太子爺務必收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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