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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無奈地笑了,收起拉家常的口吻。
「是啊,朝中大臣都說,讓朕再立一位太子,情勢如此,朕雖有立儲之心,但是到底折損了三個兒子,剩下的那幾個,朕實在不忍心。」
男子想了想,柔聲一笑,「汗阿瑪,這儲君也不是不能立。」
坐在對面的女子登時睜大了眼,一臉惶然地看過來。
男子沖她眨了下眼睛,然後給鳴幽找了個藉口,讓她上外頭找她春煙姑姑玩去了。
「哦?」康熙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趣。
男子溫聲道:「您只需跟大臣們說,儲君已經定過了,那立儲的詔書就掛在乾清宮正大光明的牌匾下,等到了那一日,由朝中幾位大學士一起取下,既然互為作證,便可以昭告天下,由新君登基。」
「這確實是個辦法,」康熙垂眸思索,「秘密立儲,確實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避免諸皇子互相傾軋……只是倘若那幾個大學士被人收買,屆時一齊作假怎麼辦?」
男子含笑道:「多寫幾份,藏在內府,或者寢宮,或者您相信的人身邊,以備核對。」
康熙眉頭一挑,「確為可行,回宮後朕就讓魏珠籌備此事……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朕再問你一句,保成,你覺得朕的哪個兒子可以克承大統?」
男子朝女子望了一眼,緩聲道:「我的弟弟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
康熙沉吟了一下,「這十年過去,你的弟弟們也都長大了,成年阿哥里,老五老七早早表示不願意,老八是最得人心的那個,老九精明,老十是除了你以外出身最好的,十二一心鑽研內務管事,志不在此,十三十四倒有英勇志氣,但年歲小了些……還有老四,這些年擔過幾回重任,愈發不聲不響,朕有些擔心,當年讓他參與監國是對是錯。」
萬歲爺到底是老了,這種暮年的氣息比從前更甚。
男子有些動容,慢悠悠道:「如果真要選一個……我覺得還是四弟人品貴重,勤政愛民。」
有了這句話,康熙心中就有成算了,點頭道:「是啊,坐在那個位置上,人品,是最重要的。」
魏珠和春煙一塊,把膳桌抬上了,男子笑著介紹:「這裡不比在宮中,雖無山珍海味,倒也有些鄉野的新鮮吃法,這魚是臭鱖魚,聞著臭,吃著香,燉鴿里放了山藥,軟爛香甜,問政山筍正是季節,吃口很爽脆。」
這頓飯吃得很新鮮,三人又說了會話。
「你二人如今靠什麼營生?」康熙放下筷子問,「那日保成走,朕也沒準你帶銀錢,這房子家業別致有趣,只怕要花費不少吧?」
男子笑了,給康熙斟茶,「我和小詩出宮後研讀西學,覺得很有意思,便在江南地區開了幾間學堂,如今正經營到徽州一帶,見徽州人傑地靈,物產豐富,更鼓勵經商,是以在此地小住幾年。」
康熙連連頷首,「這份經營的頭腦,也只有老九能跟你一比了。」
喝完最後一口茶,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康熙站起身,拍了拍袖子,目光在這對夫婦身上不舍地流連一瞬,道:「朕……該走了。」
男子也沒多留,點頭道好,恭恭敬敬地將這位白玉龍服的天子送出垂花門外。
就在康熙即將登入轎輦時,卻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女子從屋內奔出來,淚水流了滿面,低聲俯首道:「汗阿瑪……萬望珍重!」
康熙詫異了一瞬,只見男子也跟著跪下來了。他只覺得心頭被猛地撞了一下,雙眼前已是一片朦朧,只能顫抖著聲音道:「好,好,你們也是……千萬照顧好自己,只要想回來,紫禁城永遠為你們敞開。」
——
夜色昏黑,燈火如豆,臥榻上的女子正在讀書,看見男子走進房來,橫著眉頭道:「小詩,這樣好玩嗎?」
「好玩,」石小詩眨著眼睛點了點頭,把脖子上戴的白玉虎佩摘下來,「這不是二大爺你先主動提出的嘛。」
胤礽臉上閃現過一絲薄慍,「你總說要換個玩法,那夜我本想給你個驚喜……」
石小詩拉著他坐在床邊,挑了挑二大爺的下巴,「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說那天你不也很盡興,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胤礽順勢將石小詩推倒在榻上,惡狠狠恰了把她的腰,「你還說!五日前你我換身,第二天一早你就跑出去遊山玩水了,我一個人要處理學堂雜務,還要照顧鳴幽,還不是接到汗阿瑪到徽州的消息,我看你心都要玩野啦!」
石小詩笑得唉呦亂叫,「好二大爺,對不起,我錯啦,我只是一早起床,想溜達出去看看徽州好山好水,一不小心就跑遠啦,你放心,我這幾天可老實了,絕對沒有遇見什麼男男女女。」
胤礽狐疑地看著她,「我分明見你今早進城時跟一俊俏少年同坐,還有說有笑的……」
「那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呢,」石小詩摸了摸額角,「我都問清楚了,出身全椒吳家,名叫敬梓,一家子都是文人出身,極有涵養,我替鳴幽著想,給她找個一起一起讀書的伴兒,有何不可?」
胤礽咬著嘴唇,是啊,如今連鳴幽都已經十歲了,他和石小詩,再不是毓慶宮中那對無憂無慮的少年夫婦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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