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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活膩了。」張三低低說了一句,發狠勒住了那人的脖頸,直到他氣息漸消,癱軟在地。
五月底正是竹深樹密的時節,庭中新蟬初鳴,花落鳥啼,掩去了張三拖著那小太監消失在宮闈深處的動靜。
——
石小詩翻了個身,從榻上坐起來。
這一夜比前夜又要燠熱幾分,床不是自己睡習慣了的床,身邊又多了個不好相處的人,夜裡翻來覆去好幾回,總是睡得不太安穩。清晨時她仿佛聽見外面有人叫喚一聲,但也有可能是做了個不太清明的夢。反正穿到大清朝,又跟二大爺互換身體,這事兒已經比所有幻夢都要荒謬了。
「張三。」她披了件薄衣走到外間,啞著嗓子喚。
站在門外的身影立刻回了句「奴才在」,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來,伺候石小詩洗漱更衣。
「今兒不出門,就穿那件半舊的湖色冰梅紋暗花緞便服。」昨晚胤礽睡下後,她已經巡視了一圈胤礽的衣櫃。
「嗻。」太子爺向來在衣食上講究奢華,幾乎從不穿舊衣,他詫異歸詫異,卻也知道不該問的別多問,手腳伶俐地找出那件衣裳來,給長身玉立在窗前的人穿好。
「嘖。」胤礽換了件品月色緙絲海棠袷大坎肩,花仙子一樣從屏風後面踱出來,打量她道,「太子爺穿得真寒酸。」
石小詩不滿地偏過頭,「太子妃穿得真花哨。」
「今天側福晉她們來敬茶,」胤礽捏了捏耳畔上的金環鑲東珠耳飾,「不能被比下去。」
石小詩「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太子爺竟然有跟自己的嬪妾們比美的一天。她點點頭,給了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對張三說,「今兒散朝後請欽天監監正過來一趟。」
張三應了句「是」,卻行著退下去。
太子大婚,三天不必上朝,闔宮上下竟沒了往昔打仗般的緊迫感,這廂兩位主子松鬆快快地打扮停當,那廂春煙和秋筠將早膳抬上來了。
大概是因為昨日石小詩晚膳用得不香,膳房猜測主子炎炎夏日胃口不佳,變著花樣弄了些清淡飲食,一人一盞蜂蜜藕粉,另有白菜葉包的翡翠燒賣,荷花葉包的雞丁包子,涼菜是雜拌火腿絲,點心是糯米涼糕。
涼糕是用糯米和豆餡製成,清香軟糯的糯米,裹著沙甜的豆餡,綿軟而不粘牙,沙甜而不膩口,清涼滑潤,石小詩不由多吃了兩塊,引得小腿上又被胤礽踢了一腳。
「少吃點甜食,」他悄悄說,「回頭打布庫時留神吐出來。」
哦對,差點兒忘了,康熙可喜歡拎著兒子們一起健身,搞一搞肉搏運動了。
石小詩捏了把胳膊上的肌肉,戀戀不捨放下筷子,卻見於嬤嬤和德住忽地掀了帘子進來,一臉的肅穆焦灼,朝石小詩和胤礽行了個禮道:「主子,茶房太監雅頭不見了。」
雅頭?石小詩跟胤礽對望一眼,她記得昨兒胤礽梳理過一遍,此人是延禧宮惠妃娘娘安插在毓慶宮的眼線,這好端端的一個人,驀然消失了,難不成是找自家主子去了?
胤礽幅度極小地沖她搖了搖頭,石小詩會意:「那麼大一個人,還能跑出宮去?先別慌神,指不定上哪吹水去了,若是到了明日還不見蹤影,讓小太監悄悄詢問便是。」
德住似乎有話想說,卻被石小詩按下去,「不必再議,按我說的辦。」
外廷方向吵吵嚷嚷的,是到了散朝的時刻。她起身帶著胤礽往惇本殿去,欽天監監正帶著兩個副監正已在此處候著了。
宮眷不便拋頭露面,石小詩光明正大地坐在明間的八仙椅上,而胤礽只能站在屏風後面偷聽。監正叫戈枚,滿人,帶了兩個高鼻深目一頭捲毛的大鬍子老外監副。
「臣徐日升、安多給太子爺請安。」
兩個老外音調不准,把漢話說得磕磕絆絆的,戈枚笑嘻嘻地上來打個千兒,「太子爺,他們兩個從大不列顛來,說什麼……英格力士語,拉丁文都不常用的,您有什麼聽不明白的,奴才給您當翻譯。」
這個的歐洲通用語是拉丁文,康熙一朝包容西洋文化,萬歲爺專門找人學了拉丁語,連太子胤礽也會說幾句。
可萬沒想到,這兩位監副的母語是在此時不登大雅之堂的英語,石小詩心裡一樂,這不巧了麼!她當年可是全表演系唯一一個過了大學英語六級的人啊!
但她決定暫時不顯露這個技能,點點頭道:「有勞戈枚大人了,今兒請三位過來,就是想問問前日我大婚時的天象因何而起,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呢?」
兩個大鬍子對望一眼,用英語很流暢說:「五星連珠,就是金星、火星、土星出現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木星則懸掛在和地平線呈30度角的天空上,而水星也正在逐漸靠攏,肉眼看起來連成一線的天象。」
戈枚聽完,向石小詩翻譯道:「太子爺,他們說天象現五星連珠,是大大的吉瑞之兆,比如舜帝即位時就有此天象吶!」
石小詩眼波一動,人大鬍子說的是科學,怎麼經翻譯就成了迷信八卦思想?這戈枚是在糊弄誰呢?
「那當時紅光白光閃過,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她沉下聲繼續發問。
「一種吸引力在波動,」大鬍子們神色懇切,「依照上帝之言和牛頓的說法,可能會引起某種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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