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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含笑點頭,這樣的饋贈沒有不笑納的道理,何況他愛穿那身牙白便服,是因為石小詩稱讚過一次,說他穿淺色俊秀,因此只要是在她跟前,望著她那色迷心竅的流連目光,就有些捨不得換下。
不過現在好了,汗阿瑪送了這麼多牙白的料子,足夠他一年四季都做上好幾身了。
台階上的皇太子喜滋滋地同小太監說話,吩咐他把布匹送進毓慶宮倉房,台階下的眾臣工卻個個目瞪口呆。
「……還以為索額圖一出事,太子爺離倒台就不遠了……」
「……是啊,怎麼還領了賞賜呢!」
「……我看延禧宮出了那麼大的事,三阿哥也沒個氣候,萬歲爺啊,這是只能把所有期望都放在太子爺身上了。」
「……唉,別說了別說了,妄議朝政,這是要掉腦袋的!」
胤礽其實全都聽進了耳中,但他並不惱火,這些日子,同汗阿瑪的關係更上一層樓,與索額圖順利割席且未傷及自身,這個目的已經達到,其他人怎麼想,就隨他們吧。
他現在只想趕快回到毓慶宮,聽聽腹中兩個孩兒的心跳,把今日朝中發生的大事告訴石小詩,然後拉著她的手,請她選一匹最喜歡的料子,重新做一身牙白衣裳。
——
因為萬歲爺近年都在為準噶爾諸事傷神,是以從前轟轟烈烈的南巡中斷了好幾年。今春御駕要巡遊江南的消息傳開後,先是一群官員屁顛屁顛地往上發奏報問聖躬安和否,再有江寧織造曹寅寫信說造好了接駕別墅,就等萬歲爺蒞臨。
康老爹心情格外舒坦,大筆一揮,四月初八,便由三阿哥胤祉騎馬率先啟程,打點好一路事宜,他老人家自個兒則於四月十五日乘坐遊船,沿著運河慢悠悠南下。
胤祉這份先行軍的差事可是個肥差!畢竟萬歲爺南巡不是小事,天子又愛民,不願多打擾沿途百姓,禁止地方官向百姓徵收花銷。於是所有供給要提前籌措,戶部要管理牲口飼料,工部要貯藏木炭,光祿寺要準備必要的飲食。
而扈從的調動則交由鎮守宮中的監國太子:哪些人跟著萬歲爺當侍從和護衛,哪些人同胤祉一起先行,哪些人留在最後維護軍械管理御馬,光是跟隨的衙門扈從官,從內閣學士、翰林院學士、各部尚書、各司郎中、監督、醫生、起居注官便有九十餘人,這些人還有麾下,是以林林總總,最後踏出午門的隊伍極長極大,千餘人不在話下。
胤祉出發這日,自然先要道乾清宮向萬歲爺和太子爺告別,他騎著從上駟院挑了匹穩當的棗紅色駿馬,一身石青色大氅,文人氣質消磨不少,反而有了一種貝勒爺的油滑。
此去江南,與康熙三十四年那次被派往江南籌措錢款大不相同了,他再不是那個夾在兩位兄長間唯唯諾諾的卑微三弟,再不會受人欺凌,他已經拿定主意了,要把上次受到的委屈,都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康熙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叮囑道:「此去江南,切不可勞民傷財,更不能因為是個貝勒,就頤指氣使地對待百姓。」
這話又提了三阿哥如今的「貝勒」身份,頤指氣使四個字也很像在指他上回對敏妃和小十三出言不遜之事,胤祉臉上仍是八風不動的神色,抬起頭望著上方兩團明黃的影子,「兒臣一定謹記汗阿瑪教誨!」
然而人一出宮,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江寧知府李堯東聽聞先來的人是三貝勒胤祉,心中早就敲起了邊鼓。事到如今,他早就後悔了,千不該萬不該,他鬼迷了心竅,不該在前年三貝勒來籌措災銀時聽信伊桑阿的鬼話,聯合那些商戶,對他百般刁難。
可如今也沒什麼辦法,在家搓了半個月的臉,寫給京城伊桑阿的書信始終沒個回音,他思來想去,只能將江寧城中的商戶全部請到酒樓中商量對策。
那些商戶倒是無所謂,「我當是什麼,不就是得罪了一個貝勒爺!那年營生不好,手中就是沒錢,我一個做生意的,還能怕他把我的生意攤子翻了去?」
李知府滿頭大汗,「我家三代為官,不敢得罪天家,請各位爺爺切莫告訴三貝勒,那時是我不叫各位捐銀子……」
有商戶揶揄他:「既如此,當初幹嘛要得罪他呢!」
李知府搖了搖頭,無奈地嘆口氣,「那會大阿哥和皇太子斗得正凶,我哪裡想到他一個三阿哥還能有上位的心思呢!盡想著應付過去,朝中總會有法子的……」
「所以,李知府那是故意刁難我?」只聽吱呀一聲,酒樓廂房中的眾人聞聲放下酒杯,扭頭朝門口望去,一個穿青色暗紋便服的俊秀推門而入,眉梢眼角寫著陰鷙,與那年江南春雨中被富戶們灌酒灌吐了的三阿哥神態截然不同。
但臉還是那張臉,李堯東咽下口水,小腿肚子發顫地走過去跪下,「臣……啊不,微臣參見三貝勒!」
胤祉哼笑一聲,從李堯東身上大步流星地跨過去,長長的衣擺從李堯東臉上划過,李堯東卻連一聲悶哼都不敢,只是把頭咚咚往地上一磕,恨不得以死謝罪。
滿堂皆驚,全都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局面,胤祉充耳不聞李堯東的磕頭聲,他走到桌邊,伸手拈了塊燒鵝放入口中,贊道:「好鮮嫩入味啊!只可惜上回來江南,我日日陪諸位飲酒娶樂,連個鵝掌鴨信都沒吃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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