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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聽這個娘們兒渾說!」胤祉恨極了,隔了半座廣場,狠狠蹬著納蘭揆敘,「什麼狡兔死走狗烹……」
「我會帶粘杆處離開。」揆敘打斷了三貝勒,冷靜地抬起臉,「倘若您事成,登上那個位置,要殺要刮,納蘭揆敘悉聽尊便。」
胤祉扯著嗓子不解地問:「你這會就不怕死了?」
揆敘搖了搖頭,「你若事成,我頂多算是臨陣逃脫,你沒有株連九族的理由,也只能殺我一人,但至少那樣,我可以保全我全族人,和這麼多兄弟的性命。」
胤祉不由苦笑一聲,「畏畏縮縮,成不得氣候,罷了!」
他已經走到了丹墀上,往前望望,乾清宮似乎籠罩在一層曖昧的暖金色中,那扇緊閉的朱門背後,就是那號令天下的龍椅。
大概是揆敘帶著粘杆處在往外退,人潮這會變得稀少了,他三步並作兩步往台階上爬,剛登上漢白玉平台,便有一道磊落的身影擋在面前。
「老二,讓開!」胤祉亮了亮手中佩刀,沒好氣地嚷道。
「三弟,你我真動起手來,你不是我的對手。」胤礽也舉起了自己的利劍。
「但是你不敢殺我,」胤祉哼笑一聲,「皇太子殘害手足,這事傳出去,你那東宮位子就要丟了。」
「你覺得,我還在乎一個虛名麼?」胤礽沉聲張口。
胤祉一愣,對上的全是胤礽淡漠的瞳孔,那雙瞳孔帶著無上的威勢,他心中竟然一怯,微微往後退了三步。
就在此時,他聽見乾清宮後的仙樓里傳來一個女人模糊的哭腔。
「是額涅。」胤祉眉頭一抓,連滾帶爬往廊下走。
胤礽一邊後退,一邊攔著他,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一直挨到了乾清宮的殿門前。
仙樓里榮妃的哭聲斷斷續續,但沒那麼模糊了。
但是當胤礽和胤祉都聽清楚了榮妃說的話時,兩人臉色都是一變!
「你這個殺千刀的笨蛋老三!」榮妃哭聲裡帶著罵,「誰叫你來的,你以為自己這點本事,就能抵得過萬歲爺麼,你在智計謀略真是半點都沒得我真傳!我處心積慮這麼多年,這會認個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早就沒了證據,只要這條命丟不掉,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倒好,給我一鍋端啦!這會真的是死罪難逃了!」
胤祉額頭青筋一跳,問胤礽,「你們……沒找到證據?」
「是啊,」胤礽愜意地笑了,大聲道,「榮妃母說得很對,若不是今夜三貝勒率侍衛入宮,我根本動不了您二位的根基。」
榮妃許是聽見了這些話,哭罵的聲音更大了。
胤祉有些萎頓,很多時候,他覺得他的額涅根本不愛他,至少延禧宮那拉氏是真心為了胤禔才去奪嫡,而自己的額涅呢,隨心所欲,目空一切,有玩弄人心的本領,有能迅速復寵的本事,更有暗中下藥的能耐,她似乎是這座萬仞宮牆上開出的一朵惡魔之花,美艷,但自私,永遠會為了讓自己的花瓣更大更艷,而吸食掉身邊每一個人的血肉。
所以,他苦心孤詣走到今天,他歷經血戰走到這個位置,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一道金光從眼角閃過,胤祉下意識地往門內看去,那巍峨而耀眼的金漆雕龍寶座,像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夢,誘惑著他的靈魂。
「三弟,隨我離開吧。」胤礽指了指下方快要結局的戰鬥,「沒了粘杆處的幫助,你蒙養齋館的人手,負隅頑抗不了不久的。」
「你做夢!」他大聲嚷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沖誰說的,隨後手上佩刀無目的地往前一送,恰好捅中了毫無防備的胤礽。
「三弟……」胤礽訝然地低下頭,只見傷處正在肩頭,血汨汨地流出來,正是去年在古北口遇險時受傷的位置。
胤礽有些慌神地捂住傷口,順著金柱坐下去,恍惚之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可真是倒霉啊,雖說這個位置早就被太醫診斷過,不會傷及五臟六腑,全無性命之憂,但這處先前的疤痕還沒完全祛除,又添上新傷,他的太子妃說不定要嫌棄他皮肉不夠好看了。
血流得有點多,眼前漸漸發黑,有無數聲「二哥」從四面八方傳來,夾雜這一聲「二大爺」,灌入他漸漸失去意識的腦海。
「你竟然傷了太子二哥,我跟你拼了!」小十三胤祥望著躺在地上的太子爺和手忙腳亂檢查傷口的太子妃,抬眼向胤祉怒聲喝道。
他早就跟胤祉結下了梁子,這會氣得耳根都紅了,拎著刀帶頭沖入乾清宮,後面還跟著擔憂他的四大爺,以及今晚一直跟自己的十三哥比個高低的小十四胤禵。
大傢伙兒一窩蜂湧過了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門,卻見胤祉不在別處,他身上的金甲已經脫下,坐在那至高無上的龍椅上,肩頭披著明黃的龍椅蓋毯,正笑嘻嘻地望著堂下眾人。
與往日在此處上朝時的敞亮不同,此刻殿內只點了幾盞宮燈,一點點稀薄的火光,將他眸中的瘋癲照得若隱若現。
大家都被他此刻的動作驚呆了,胤禔此刻拿出了皇長子的派頭,頭一個張口道:「下來!你不配坐在這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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