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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溪好像一直在看他。
但他一抬頭,她便躲開了。
究竟是想看他還是不想看他呢?
從她回來,從她把自己從鳶落澗救上來,她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從前她總是開開心心地和他談天說地,在他面前乖巧又積極,依賴他,尋求他的庇護。雖然現在也是這樣,但她臉上時不時會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真要問了,她又糊弄著不肯告訴他自己心裡的想法。
她應該是,有什麼事瞞著他吧。
教導過兩個弟子,衡蕪知道人心不可猜,哪怕是師徒父母之間也會有秘密,他並不過多干涉弟子的選擇,相信他們身正的本性,便順其自然。
可是一想到余溪心裡有事瞞著他,他便覺得很不對勁,對此不滿又恐懼。
可細細想來,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到底是站在什麼立場上,不滿她的隱瞞呢?
他垂下視線,終究沒能開口問她。
兩人各懷心事,一道聲音打破了古怪的沉默,「你們在說什麼呢?」
問情從包袱里抽出身來,晃悠悠的飄在兩人中間。
余溪熱情招呼它:「終於醒了?」
問情四處看看,發現天已經黑了,「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嗎?」
「睡,這就準備睡了。」余溪站起身。
忽然,問情大叫起來,「啊!什麼東西。」
低頭看去,是小毛球從衡蕪手心裡滾了下來,啪的一下粘在了劍身上。
余溪笑答:「師祖收養的小寵物,留著給你做個伴兒吧。」
「我才不要呢,快把它拿走。」問情滿身抗拒,它對魔物沒有一點好感,不斷的晃悠身軀想把小東西甩下去,奈何它粘的太緊,怎麼都甩不下去。
魔物和劍靈湊到一起,廟裡頓時熱鬧了起來,余溪看熱鬧說:「它這麼親近你,你就陪它玩一會兒吧。」
「你怎麼不陪它玩。」問情立到半空,把小毛球往她面前送。
余溪伸手戳戳小東西,它便哼唧唧的蠕動到了劍身背面,不給她碰,甚至不讓她看。
她調笑說:「小東西好像很怕我,它親近師祖也挺親近你,就是不往我跟前湊,也不知道是心虛害了我,還是怕我會把它吃了。」
一邊說著,她在山神廟裡走了一圈,發現神像後頭有一堆乾草,似乎是有人留在山上時,曾在此處留宿過。
走到神像後頭看,面前是牆壁,身後是神像,兩側雖然空著但有支撐房梁的樑柱架在兩旁,既擋風又能遮住視線,如果不專門繞到後面來看,不會被發現後面有人。
趕了一天路,今晚就在這睡一夜吧。
她倒不覺得身體有什麼疲倦,就是擔心師祖跟著自己受累,還是按時休息的好。
將乾草堆鋪的厚實又鬆軟,隨後才扶著衡蕪到後頭來坐下。
問情好不容易甩掉了小毛球,逃難似的躲來她面前。
余溪抓住劍柄,向上一扔,劍身便成拋物線被甩到了廟門上「你都睡了那麼長時間,出去守門去,別來打擾我們。」
問情暗自咬牙,如果不是看在她照顧真君的份上,自己才不要她當主人呢。
劍靈飄出門,不忘了把門關嚴實。
兩個最能說話的都閉了嘴,熱鬧的廟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掉在地上的小毛球還在神像前左右為難。
它看看神像,又看向門外,猶豫了一會,翻滾著去了門邊。
余溪從神像身側冒出頭來,盯著小東西擔心道:「它是不是要逃跑?」
「應該不是。」衡蕪屈腿坐在乾草堆上,淡淡道。
儘管相信他的話,余溪仍舊躡手躡腳的過去躲在柱子後,看著小毛球擠出門縫去,她也跟過去,趴在門後透過門縫往外偷看。
問情無所事事的飄在外頭,小毛球就跟在他後面在地上翻滾,怎麼也追不上。
兩小隻就這麼一追一逃折騰了好一會兒,問情不知是心疼還是不耐煩,忽然停了下來,落下來讓毛球爬上了劍身。
小東西很有毅力,不斷攀爬,最後停在了劍柄上。
看他們能和諧相處,余溪才放心走回了神像後。
衡蕪已經側躺在了乾草堆上,他面朝牆面,眼眸微閉,長發散在身後,像是熟睡在山間的靈,乾淨純粹。
余溪從包袱里翻出還沒穿過的新衣服給他蓋上,隨後也躺了下去。
夜晚的山間格外安靜,時不時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
少女面朝著向神像的後背,聽著身後人的呼吸聲,怎麼也睡不著。
百無聊賴間,她抬起視線去勾勒神像的輪廓,看著看著,那神像便在眼中變了副模樣,不是慈祥的山神,而是垂眸淺笑的美人。
他穿著一身白衣,頭戴金冠,耳墜細長的流蘇,高坐在神壇之上。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慈悲地俯視眾生。
那是具冰冷的神像,在聖潔美麗,她也摸不到。
但是身後的人,她只要伸手,就能抱在懷裡。
等合適的時機,等安頓下來,等他身體養好了……她好像總有無數的藉口來掩蓋自己膽小的事實。
自己回來這裡,是想讓他好。如果他不接受她的心意,那自己的一廂情願該是多麼的低廉。
她有點怕。
但是不行,一直猶豫和逃避絕不是她的作風,與其胡思亂想,不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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