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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少女沉睡下後,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地板上,隨手擦了一下肩膀上的血跡,在她身邊擺下陣法,點燃香爐,以此鎮壓她體內的魔性。
陣法之中的余溪睡顏不太安穩,衡蕪找來帕子擦去她嘴邊的血跡,又給她餵下一小瓶香凝露,這才叫她安定下來。
小姑娘看著人是乖巧,不想牙口那般尖利。
他側過頭擦拭脖頸間的傷口,擦去鮮血後便露出兩排明晃晃的牙印,犬齒的位置更是戳了兩個血窟窿,看著十分駭人。
問情從旁遞了藥來,小聲道:「真君您先上藥吧,我再去找衣裳給您換。」
潔白的外衣滴上了鮮血,從領口處一路染到胸膛,紅的耀眼。
衡蕪接過藥瓶為自己上藥,眼神似有若無的落在少女安靜的睡顏上,平時瞧她大大咧咧,古怪精靈,也不覺聒噪。忽然這麼沉默下來,竟叫他感到一絲失落。
這閒月峰上,原來這麼安靜嗎?
換下衣物,衡蕪關上了門窗,將熟睡的少女從陣法中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問情在一旁呆愣的看著,不敢言語。
「在此好生看顧她,我去去就來。」衡蕪為余溪蓋好被子,又在窗邊貼上靜心符,把香爐移到床前。
「是。」問情乖巧應著,心中卻嘀咕真君怎的如此關心一個外門弟子,再怎麼關照,也不該把床都讓給她睡吧。
再多的疑惑也能用一句「真君自有他的道理」解釋過去。
衡蕪叮囑過後,起身離去。
……
淨明軒中,一男一女兩個弟子正在庭院中比試過招,蒼華負手立於門前,細緻的觀察著弟子的運氣與招數。
天上落下一人站在院中,打斷了三人之間無言的默契。
姬雲意與謝彥先後停手,對來人行禮道:「見過師祖。」
衡蕪並未看二人,視線停在正對面的蒼華身上,冷靜道:「你們先出去,我與宗主有話要說。」
「是。」二人答話後,收起劍來,依次走出院去,從外頭關上了院門。
看到衡蕪時,蒼華明顯有些驚訝,但很快臉上便勾起禮貌的微笑,對著他拱手行禮道:「不知師尊到此,有何貴幹?」
衡蕪走到他面前,開口道:「你給余溪吃了什麼?」
似是驚訝于衡蕪的開門見山失了平常的清冷鎮靜,蒼華站直身子不悅答:「師尊近百年不曾下閒月峰,第一次下山是帶著那個女弟子去除邪,第二次來見弟子,竟然也是為了問她的事。」
他實在想不明白。
當初師尊將宗主之位傳給他後便去雲遊天下,在外歷經十數年後回到閒月峰閉關,就連他想見師尊一面都很難,為何一個籍籍無名的女弟子竟那般輕而易舉就被師尊留在了身邊。
他身為宗主,處置一個門中弟子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沒想到師尊會因這點小事來見他。
面對弟子無關緊要的態度,衡蕪皺眉道:「蒼華,人命關天,你身為一宗之主,怎能對自己的門中弟子下殺手。」
「我如何對她下殺手?」蒼華握緊了拳頭,硬氣道,「那丹藥是增長靈氣、驅魔所用。若她是正常人,服下丹藥對她有益無害,如今竟然能勞動師尊來對我問責,便知她並非常人,身上果然流著邪魔的血脈。」
玉淵門主的信還在他房裡收著,如若不擔起宗主的責任處置魔物,他如何為眾仙們做表率。
衡蕪眼中流露出不解,「只因她身負魔氣,你就要殺她?」
蒼華高聲反問:「師尊您糊塗了嗎?她身有魔性,遲早會成為禍害,我以丹藥試探,也是為了宗門著想,早日除去禍患。」
他義正言辭,油鹽不進。
衡蕪素來知他性格剛強,不聽人勸,只得命令他:「余溪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你氣日後不許再對她下手。」
聞言,蒼華陰沉的眼神更顯不滿,「師尊的意思,是要維護她?」
「她既跟在我身邊,我便不容許旁人無端傷害她。」衡蕪強硬答。
衡蕪真君認定的事,必然是對的。
清元宗上下,乃至所有的仙門,都對此毫無懷疑。
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後,蒼華仿佛信仰崩塌一般,眼中含著淚光,咬著牙說:「師尊,您變了。」
衡蕪心下微動,卻無改口之意。
蒼華沉聲道:「明知她是魔物的後代,您竟還要包庇她,如此因私廢公,為個人私慾而亂尋求正道之心,您當心誤入歧途,毀了百年修為。」
表面冷靜隱忍,內里卻是一片狼藉。
衡蕪看透他本心,輕輕搖頭,「蒼華,你執念太過。」
「我有何執念,我所做所為都是為了的是匡扶正道,正邪不兩立,若我身為宗主卻因私念而對邪魔有動容之情,那正道基石豈不搖搖欲墜,還談什麼天下太平。」
「我本以為師尊至化神境界,早已脫離世俗,摒棄七情六慾,沒想到,您還會有私心。」
蒼華句句控訴,拳頭握得鐵青。
衡蕪警告他:「為達目的,濫殺無辜,非正道所為。」
「她何曾無辜,她身上流著邪魔的血,便是她此生洗不掉的罪過!」蒼華猛然甩手,聲音不自覺的放大,毫不掩飾對於邪魔外祟的憎惡。
對少女的指責像一把刀,在聲嘶力竭的憤怒中扎進他平靜如水的心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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