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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水面越來越近,余溪緊張的咬了一下唇,義無反顧的衝進了水中,她不會避水訣,身體瞬間被水浸濕,魔氣在身軀中流轉,維持著她正常的呼吸。
越往水底,距離水面上的光亮越遙遠,幽深與寂靜包裹住她,無法分辨方向。
隨著身軀被水流沖冷,余溪漸漸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不斷的流失。
這水似乎在化去她身上的力量。
她警惕問:「問情,你還好嗎?」
「我好像不太行了。」問情難受道。
「你先睡,保住神志要緊。」她現在力量充沛,倒不懼怕這點損失,擔心的是問情太過弱小,自己又無法輸送靈力給它,若不小心些,它怕是堅持不住。
得加快速度了。
余溪穩住呼吸,閉上眼睛感受水底的一切。
小到游魚水草,大到石塊沉劍,終於,她感知到一處靈力紊亂的地方,毫不遲疑的朝著那個方向沖了過去。
師祖,她那樣喜歡卻不敢接近的完人。
她從不敢妄想能與他有什麼未來,即便察覺到他的關心與偏愛,也不敢深究,害怕自己無法給他一個交代,怕自己成為他成仙之路上的阻礙。
她回來本是為了將功補過,想讓姬雲意和蒼華的感情能夠繼續下去,最重要的是,她要看到師祖升仙。
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謂的美好結局,不一定要讓每個人都滿意。
姬雲意和蒼華之間的事,她從來沒有插手過,又談何幫助,而師祖,他頂著天劫趕來救她,為她毀了所有的修為,斷了成仙的路……
她不敢說師祖有多麼喜歡她,但她能肯定,師祖心裡一定很看重她,甚至她的分量比升仙還要重。
如此真摯的心意,她怎能視而不見。
她一定要帶師祖走。
一人一劍在水中潛行,在漆黑的水流中探索許久,不遠處的前方漸漸亮起一圈光環。
飛到近處,才看清那是一圈圍繞著巨大石柱的法陣。
陣法之中的水流靜止不動,沿著石柱向下潛,圓環的法陣如同一圈牢籠不斷向下延伸,在法陣的微弱光芒映照下,盤旋在石柱上的粗糙的鎖鏈落滿了沉積的泥沙,凸顯著歲月的厚重。
越向下,石柱上的鎖鏈越發複雜,有幾處斷掉,也有幾處打成了死結沉在水中,下潛的越深,身上的力量流失的越快。
余溪沒有心思去擔心散掉的修為,一雙眼睛聚精會神的沿著石柱向下探索,終於,在極深的遠處,她瞥見了一抹黯淡的白!
身體迅速向下沉,隔著法陣,她終於看到了心中牽掛的人。
他手腳被鎖鏈縛在巨大的石柱上,頭無力的垂著,一頭散亂的銀髮浸在水中,眼眸無神的半睜著,眸色血紅,更襯得肌膚蒼白虛弱。
被浸濕的衣衫半漂在水中,長袖褪到了肘間,一雙手臂被施下術法的鎖鏈磨出血痕,一片慘白。
他身軀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吞噬殆盡,脆弱的如同一縷揉碎在黑夜中的月光,微弱暗淡。
曾經受人尊敬,身為正道之首的衡蕪真君,如今卻被困在深不見底的澗水中,被淹沒了所有的光輝,也不被允許看到一絲陽光。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他……
將他的自尊踩進泥里,任他的身軀被黑暗吞噬,只為證明自己的高大正義。
這算什么正義!
師祖那樣溫柔寬和,竟被他們如此侮辱。
余溪顫抖著咬緊牙關,眼角濕潤。
沒時間難過,她抹去淚水,將身上幾乎所有的力量聚在手間,猛的打向陣法,受到巨大魔氣的衝擊,陣法形成的囚籠上出現裂痕,碎了一處。
她穿過裂口,來到石柱前,上下觀察後,伸手摟住男人清瘦的腰,隔著濕透的衣裳把人抱在身前。
比起分別時,他瘦了一圈,本就瘦削的臉更加稜角分明,合著蒼白的膚色,看著讓人心疼。
不多猶豫,另一隻手握劍砍斷鎖鏈,隨著邦邦兩聲悶響,束縛在男人身上的鎖鏈斷裂,他的身軀伴隨著散落的泥沙無力的垂下來,胸膛壓在了她肩膀上。
「師祖,你醒醒。」余溪一手環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扶住他的後背,在他背上拍了拍。
這副身軀絲毫沒有生命力,如同一副傀儡骨架,失去了神智。
嘗試幾次沒能喚醒他後,余溪換了個姿勢把人背在背上,御劍往水面上升。
他身上只穿著一層單薄的白衣,是那日她與他告別時穿的那件,被水浸透了便紗般輕薄,結實的胸膛如若無物般緊貼在她後背上,微弱而緩慢的心跳透過肌膚傳過來,總算讓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還活著。
水深似乎永無盡頭,頭頂隱約可見微光,可她不斷上升,那光仍舊遙遠。
這該死的水,她的力量快要化盡了。
沒有足夠的魔氣,她甚至不能御劍,那他們三個都要死在這裡了。
短暫的思考後,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流淌在血液中的魔氣順著血氣一起流出,逐漸包裹住兩人一劍,借用這點微弱的力量,她總算看到了水面。
只剩下一點距離,她應該能游上去。
收起問情,解了兩條髮帶系成一條,將自己和背上的師祖綁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氣,在魔氣完全耗盡前屏住呼吸,背著人往上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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