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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雲婷感激的看了陶美英一眼,可是陶美英沒看她。
她臉上那難堪的紅色慢慢褪了下去,低下頭的時候,眼中卻慢慢爬上了恨意。
她會記著喬薇薇這筆帳的,永遠都不會忘。
但是她媽已經嚴厲警告過她了,喬薇薇身邊那個大人有他們家的把柄,那可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楊雲婷不理解,憑什麼呢,憑什麼喬薇薇總有那種好運氣呢,憑什麼總有人護著她呢?她好不甘心。
可她沒辦法,只能忍下來,忍到父親出人頭地那一天。
陶美英皺眉看向一旁打遊戲的時宇彬,問他:「你爸今天住院了,你不去看看麼,還在這待著啊?」
時宇彬握著手柄的手一停,屏幕中的小人兒立馬就被對手給干趴下了。
來回搖晃的燈光晃在時宇彬的臉上,可是那光始終都晃不進他的眼裡。
他原本是時家的小少爺,是個優秀的好孩子,他有父母的疼愛,有哥哥的疼愛,他們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這種幸福一直持續到那一天。
那一天,他無意中聽見了母親和哥哥的對話,他不是母親的親生孩子,他不過是父親出軌留下的產物,身上流著天生骯髒的血。
沒人能理解他那時的心情,他與他們不是一家人,他被騙了十多年,既然是這樣,他每一次對那個女人和哥哥撒嬌講話的時候,他們是不是覺得很噁心?
時宇彬聽完那些話,始終都過不去心中的檻,再去看孫慧雅和時宇藍對他笑,他總覺得有些暈眩,仿佛自己已經從對方的笑容中看見了那藏在人皮下面的憎惡。
時宇彬也覺得自己惹人憎惡,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接受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慢慢變得叛逆、不服管教,慢慢離家人越來越遠。
孫慧雅是個溫柔的女人,時宇藍隨了母親的性子,輕易不與人動怒,說話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但是時任是不一樣的,時宇彬的性子隨了這個父親,又硬又臭,長了張嘴只是吃東西用的,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
孫慧雅那樣的好脾氣都勸不動時宇彬,那只會教訓人的時任更是只能跟自己的小兒子三兩句就吵吵起來。
沒人知道時宇彬是怎麼了,時宇彬也從沒開口問他們,這些年到底是怎麼看待他這個私生子的。
事情一直僵持到現在,他幾乎不回家,回家也儘量不與家中的人碰面,今天時宇藍倒是給他打電話了,但是他沒接。
原來是時任住院了啊。
時宇彬垂下眼,但是這種沉默只維持了半分鐘,他的手指就摁著手柄上的摁鍵,重啟了遊戲。
陶美英冷笑一聲,真心覺得這男的是個傻X。
她也不理解時宇彬在犟什麼,她是陶家的大小姐,陶家與時家的關係極好,所以她聽家裡幹了很多年的保姆悄悄說過,時宇彬不是時夫人的親生孩子。
那又怎麼樣呢,不管孫慧雅是裝的還是真心的,都精心的把他養了這麼大,把他養得那麼優秀。
從小到大,時宇藍有的東西,時宇彬也有,沒人會懷疑,他不是時家的孩子,他不但不知道感恩,居然還擺出這幅死德性來,成天給人找不痛快,她覺得她要是孫慧雅,她一定把這個臭崽子給抽幾巴掌,然後掃地出門,讓他自己去嘗嘗生活的苦。
可是一看見時宇彬,她就會想到自己家中那個私生子,陶美英覺得這世界就很奇怪,這年頭私生子的待遇全都這麼好了麼,時家這個孩子也是,他們家那個弟弟也是。
她父親不但把那個豬一樣只知道吃東西要玩具的小屁孩接回家,甚至還讓那孩子的母親做了陶家女主人。
那女人成天對她嚴防死守,接連下手,她父親□□薰心,從不相信那個小媽要害她,還要反過來怪她不懂事。
陶美英是真的不理解。
她這聲哼笑不小不大,正好被時宇彬聽見了,這聲哼笑像一根針,扎進了他腦中某個正在拼命被壓抑的地方。
「啪!」
時宇彬煩躁的把手柄摔在了地上,把東西摔了個稀巴爛。
他狠狠瞪了陶美英一眼,起身就走。
陶美英撇了撇嘴,端起桌子上的威士忌,又喝了一口。
他們那包廂中的音樂挺吵的,但是當時宇彬關上門,外面只有刺眼的明亮燈光和其他客人的低聲交談,反而比包廂裡面的環境讓人覺得舒適。
時宇彬靠在牆邊,深深吸了一口氣,想找根煙,卻發現自己沒穿外套,煙盒還在外套的口袋裡,他扒了扒頭髮,不知道為何,腦中浮現一張白淨的小臉。
時宇彬覺得自己有病,搖搖頭,想把腦中的臉給趕走,但不知怎麼的,越想趕走就越清晰,他想,她今天沒來呢,許是受白天的事情影響了,許是他白天的話真的起作用了。
但他以前也說過無數次那樣無情的話,她似乎都沒放在心上一樣。
他不想靠近任何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他總覺得那一張張友善的臉皮下面藏著虛偽的笑,他就想離所有人都遠遠的,最好所有人也離他遠遠的。
可是,在他內心的最深處,似乎還有一個隱秘的渴盼,渴盼有人無條件的抓住他,不管他怎麼遠離,都拼命抓住他,他嚮往又恐懼,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看了一眼門口,不想回去,只能抬起腳,朝外面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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