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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席緒山只能搬去自己置辦的宅邸,宅邸距離鬧區很遠,這樣聽見的人就少了。
隔壁的聲音終於停止了,喬薇薇悠閒的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後站了起來。
她也不敲門,就直接大大咧咧的推開了隔壁的房門,席風身上的衣服凌亂著,屋內依舊如颶風過境,像個大垃圾堆,他的臉上、身上,全都是被指甲抓出來的傷痕。
那苦藥灌下去之後,他的身體便會奇癢無比,就算他把皮膚抓出血,那種癢意也無法緩解,可席風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把皮膚全都抓破,用那種疼緩解癢意。
藥性過後,他脫力的躺在那裡,迷茫的望著天花板,渾身都是磕碰抓撓過後的疼。
席緒山的臉上都是陰霾,席風這模樣實在慘不忍睹了一些。
可上次他為防止席風亂動,甚至用鐵鏈把他的四肢都拴住了,席風掙扎得將四肢關節處磨得血淋淋的,傷口深可見骨,也不比現在好到哪去。
他幾乎每天都要重複那個問題:「真的沒有更好的藥方麼?」
喬薇薇雙手抱胸,嘴裡的點心還沒吃完,一邊咬著甜滋滋的糕點,一邊說:「沒有。」
席緒山再次皺眉。
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方子殘忍,但是卻有效。
喬薇薇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沒有,手記里就只有這麼一個方子,方子裡面的藥性太烈,想治病就得受折磨。
喬薇薇揚起聲音:「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倒是還有方子,沒這麼烈。」
「但是吃了那個方子,你就沒有內功了,只能當個普通人。」
「這也挺好的,普通人至少能安生的活著,你可以考慮一下。」
她的聲音多少帶了些惡趣味,又或者說是一種蠱惑:「雖然當初砍了手,把毒源給阻斷了,但你的身體還是留著少量的毒,你也知道這種毒多霸道,這樣每隔幾日都要被折磨一次,且不知何時才能徹底好轉,這就是場賭博,你就沒想過,就算挨過去了,也回不到巔峰這種可能麼?」
每次藥勁過去之後,喬薇薇都要說一遍這樣的話。
第一次,席風目光堅定。
他堅信自己的使命還沒有完成,他不能就這樣倒下去,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不會認命的。
第二次,席風在掙扎之中想起了喬薇薇的話,一剎那的動搖之後,便又想起了席緒山的殷切叮囑。
這一次,席風睜著眼睛,眼皮也被他抓破了,他的眼前血糊糊的,他的大腦空白,什麼都沒想。
席緒山忍不住喝道:「你是大夫,你怎麼能跟病人說這種話!」
喬薇薇說:「我不是大夫,我是個藥師,但就是我有仁心,才給他選擇的權利,這是他的人生,他有選擇的權利。」
席緒山很想說他沒有,他一定要振作起來,他一定要復國,他背負血海深仇,他永遠都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可是喬薇薇是個外人,他不能這麼說,他只能沉著臉請喬薇薇離開。
直到喬薇薇離開,地上那渾身是血的男人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
喬薇薇出來,看看外面的暖風和太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還聞到了花香。
她抬頭看看天空,心中還是有些悵然,但倒比一開始平靜多了。
來了這麼久,都沒有仔細逛過京城,是該出去逛逛的。
於是喬薇薇換了一身淺綠衣裙,獨自一個人出門了。
京城的長街果然比臨州城的新鮮玩意兒多,喬薇薇一路走一路買,最後自己拿不動了,又不高興了,沒人給她拎,她覺得自己拎久了手好酸。
她咬著剛買的橘子糖,又要往前走的時候,後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喬薇薇回頭,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連鬍子都沒刮!
鄭柏苦笑著撓了撓頭:「路上不方便打理自己,見諒。」
喬薇薇把自己手裡的東西一股腦都塞進他手裡,讓他幫忙拿著,然後問:「找到人了嗎?」
鄭柏又恢復了那種複雜的表情,他點點頭,然後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人來人往的,太亂了。
喬薇薇也知道,她看了看還沒逛完的長街,嘆了口氣:「走,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
鄭柏點點頭,兩個人從熱鬧的長街離開,去往城郊無人的涼亭。
喬薇薇不知道,她與鄭柏前腳離開,後腳城門大開,太子的隊伍進城了。
在此之前,京中沒有傳出任何太子歸來的消息,所以當那肅殺的隊伍經過長街,人們望見前頭那身披蟒袍,面冠如玉的俊朗太子時,震驚與歡喜交織,紛紛高呼——「太子千歲!」
不管朝局如何複雜多變,宋淮青在京中百姓們的心中都是個賢德的好太子,他們盼望著他回來。
這消息就像燎原的火一樣,以不可阻擋之勢燒遍京城,各方勢力聞風而動,熱鬧之下,暗潮不停洶湧。
可是宋淮青的眼神卻有點空,他遙望長街盡頭,遙望遠處模糊到幾近消失的高大宮牆,總覺得自己丟了東西。
*
喬薇薇撥弄著街上買來的雕花木簪,聽鄭柏說這一路的事情。
鄭柏去往百鳥山,百鳥山的山腳下有個小村落,這小村落又窮游閉塞,年輕一些的壯勞力都攜家帶口的出去討生計了,這裡只剩下零星幾乎孤寡的老人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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