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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門口見過一面的年輕男人帶著醫生和護士跑了進來,扶起了地上的高振華。
高振華因為掉了吊針,刺目的鮮血流了一地。
喬薇薇攥著宋淮青的手,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將他帶出了醫院。
宋淮青儼然成了一個不會動的木偶,他的眼中全都是紅血色,眨都不眨一下,他仿佛沒知覺了一樣,看得喬薇薇揪心不已。
她不相信高振華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陳牧娟不會是宋淮青殺的。
喬薇薇一出了醫院,就喊來了司機幫忙,司機本是想著趁老闆們不在悄悄抽根煙放鬆一下,結果剛點上就響起了電話,他一直都怕老闆,老闆那副不拘言笑的樣子挺嚇人的,尤其是休息不好的時候,他在他面前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但是今天,司機只遠遠看了一眼,就後脊生寒。
明明不到一個小時之前,宋淮青也是這副模樣,一樣的衣服,一樣平靜的面容。
可是現在,那雙眼睛卻布滿了猙獰的紅血絲,他僵硬的任由喬薇薇攙扶著,看得出來已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但是僵直的脊背卻怎麼都不肯彎下去。
司機嚇得愣在原地,知道聽到喬薇薇的大聲催促,才擦著冷汗上前幫忙。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行駛,喬薇薇給陸醫生和老管家全都打了一通電話,她再轉頭去看旁邊的人的時候,那人表情茫然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開回了宅邸,陸醫生就站在大門口,手上還拿著鎮定劑。
他以為宋淮青已經失控了,是有過那麼一次,但是車門打開之後,他也反應了一下。
宋淮青沒有失控,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知道喬薇薇率先從車中下來,他才終於有了反應。
他僵硬的看向車門,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不用任何人攙扶,就自己下了車子,飛快朝大門走去。
門口的幾個人面面相覷,還是喬薇薇率先小跑幾步,跟了上去。
宋淮青大步走向自己的書房,走到書架旁邊,打開了嵌入牆中的保險箱。
喬薇薇站在門口看著他。
她看見宋淮青從保險箱裡拿出了一隻白色的保溫杯,大概是因為年歲太長,所以白色已經有些發黃。
喬薇薇猶豫了一下,走到了他旁邊。
她清晰的看見那隻白色的杯子上有一個可愛的小畫像,畫中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眉眼與宋家母子極其相像。
男人攥著那個杯子,用力到指尖發白,手背凸起青筋。
以往極其珍稀的東西,竟硬生生被他這樣在杯子上留下了凹陷下去的指印。
喬薇薇皺眉。
如果真如高振華所說,陳牧娟是在杯子裡下了毒,宋煌還拿去做了調查,那這杯子……
……這難道是另一隻杯子??
喬薇薇正努力思考著,就只見宋淮青頹然的靠在牆上,頭微微仰著,喉嚨上下滾動,卻沒吐出半個字眼。
他的手脫了力,杯子滾落到腳邊,男人的手捂住臉,忽然笑了起來。
喬薇薇沮喪的抱緊了靠在牆上的男人,拼命的想要往他的懷裡鑽,想要抱著他。
「宋淮青……」
「我害怕……」
喬薇薇的聲音也有點低,她是真的害怕,一開始她只是想給自己找個伴,宋淮青剛好就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現在,她有點心疼這個人了。
她理解了夢境中,從枕頭下摸出刀,紅著眼睛捅向自己心臟的男人是何等的絕望了。
她怕他死。
似是聽見了喬薇薇的聲音,那陣陣低笑忽然停止,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沙啞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別怕,這隻杯子是沒毒的。」
喬薇薇心中一滯。
宋淮青閉了閉眼。
「她的杯子是我藏起來的,我想在她的杯上畫幅畫,給她一個驚喜。為了不讓她提前發現,所以我擦掉了杯子下面的記號,把我的杯子拿給了她。」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晚,陳牧娟給他在杯子裡倒了溫水,他滿心都是自己的小計劃,所以拿到杯子,沒有倒掉裡面的水,直接蓋嚴了蓋子,擦掉了杯底的記號,想用自己的杯子頂替幾天。
他把杯子送到了陳牧娟的手裡,騙她那是自己找保姆倒的溫水,還跟她說了晚安。
所有才有了後來那死寂冰涼的夜。
但是父親卻一直騙他,她是吃了安眠藥才去世的。
因為宋煌必須得撒謊,宋煌一定在看見另一隻杯子的時候就明白了,真相是,他母親想殺了他。
怪不得,宋煌當年沉默了半天,讓他扔掉這隻杯子,他說既然已經丟了一個,那這個也沒有必要留著了。
宋淮青終於理清了這錯綜複雜的關係。
喬薇薇卻更加用力的抱緊了他,喊他的名字。
宋淮青終於察覺到了懷裡的重量,這份溫暖沉澱的重量仿佛將他從沒有空氣的真空重新拉回了人間。
宋淮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麻,大腦也一陣一陣的疼,但是低下頭,鼻間卻有淡淡的發香。
宋淮青渾身緊繃著的神經陡然一松,卡在喉嚨中的那股腥甜涌到嘴邊,然後陷入了昏迷。
喬薇薇幾乎要撐不住暈在她身上的大個子,揚聲喊來了在外面急得團團轉的陸醫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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