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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甩寬袖,碧金色的流雲錦拍過懷夏的臉頰,上面纏繞的一些蘿織緞線,讓司星珩想起了在喇叭花上扭動的毛毛蟲。
「徐太醫,去瞧瞧。」長公主揮揮手,身後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上前,拿出銀針開始止血。
長公主嘴裡啐了幾個府醫聲「庸醫」,準備上前查看霍祁的傷勢。
京中人皆知曉霍將軍不喜人靠近他十寸之距,她上一次瞧清霍祁的模樣,還是他幼時被霍元帥尋回認親的時候。
那時霍祁相貌繼承了母親,自是一等一的好,可行為舉動粗鄙不堪,她哪裡瞧得上他?
不過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等要與霍將軍行針,殿下還是迴避一下較好。」徐太醫轉身疊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虛汗。
執行軍杖原就有貓膩可鑽,有些看似打的皮開肉綻,其實根本沒有傷到筋骨,喝幾味補藥靜養幾天便好。
他原以為皇帝打霍將軍只是安撫群臣的一個幌子,所以他也只是想跟著公主來走個過場,誰知道下手竟如此可怖。
而且最寶貴的治療時間竟白白浪費了,倒不是幾個醫師昏庸無能,軍里的醫師最擅長的便是治療皮肉傷。
是霍祁身上始終繃著一股勁,他的銀針扎到穴位上,也被那股警覺的排斥一點點擠出來。
見幾人束手無策的商討著解決之策,司星珩從食盒中端出銀蓮湯,走到霍祁身邊。
她把床上的兩個枕頭疊在一起,輕緩的抬起霍祁的頭放上去,舀了一勺純湯坐到霍祁身邊。
懷夏剛想說主公不愛喝甜的,就見著勺子只是在湯里蘸了一點味道,餵給霍祁聞了聞。
「祁哥哥,是我。」司星珩怕霍祁姿勢難受,蹬掉花鞋坐上床,霍祁的頭側放在她大腿上,「你別使勁了,弄疼我了。」
眾目睽睽下司星珩耳朵燒的通紅,可她的聲音就像有魔力一般,一下子就讓霍祁渾身放鬆了下來,力道逐漸外泄。
「快,快處理傷口。」幾個醫師乘著這時間,趕緊扎針止住血,撕開粘合在一起的衣物,把一些藥粉撒在傷口上。
司星珩咬唇扭開頭不看,視線和長公主對個正著。
「這位是...」長公主臉色不善,直直的盯著司星珩。
「這是司星府的嫡女,是主公要我將人請來的。」懷夏連忙接話。
他是頭腦簡單,可他不傻。
就算主公以為珩姑娘是他請來的,最多就是罰他去邊陲窮荒惡苦之地執幾次任務,受些皮肉之苦。
可若是主公知道珩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這什麼勞什子長公主欺負了,那主公一定親手把他腦袋擰下來。
「哦?那既同為女眷,理應一道避嫌。」長公主冷冷的笑著,她原先根本沒留意角落上居然還有個人。
司星珩眼神的餘光瞟見醫師們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傷口,霍祁的緊皺的眉頭也逐漸舒緩下來。
她扶著霍祁的頭放回軟枕上,穿戴整齊下了床。
又從懷裡拿出一瓶類似豬油一般凍住的凝糕,指尖挖了一坨,擦在霍祁乾裂的嘴唇上。
這才拍拍壓皺的裙擺,站到長公主身側。
懷夏理所當然的領頭帶兩人去偏房歇息,不料長公主虎著臉立在原地,沒有挪一步。
「到底是小門戶出來的小姐,如此不懂規矩。」她的聲音尖酸的很,刻薄味刺進骨子裡。
司星珩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也不願意讓霍府的人為難,幾乎沒怎麼思考就拜了下去。
「臣女請長公主殿下安。」她兩世加起來都從未入過宮,自是沒有機會見到這些貴人,這禮自然也就生疏了些。
長公主也看出了這一點,遲遲不免禮,待許多人目光逐漸聚集到兩人身上,她才伸出食指挑起司星珩的下巴,迫著她以屈辱的姿勢抬頭。
「離霍祁遠一點,否則...」
她的彎著腰,身子本就呈九十度下伏,司星珩伸著頭湊到長公主耳朵旁,挑了一下眉,綿軟軟的說道:
「否則什麼?殿下是要抽了我的筋,還是扒了我的骨?或許直接開膛破肚,殿下敢把五臟六腑拿到手裡玩嗎?」司星珩的聲音很低,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並無異樣,「殿下也可以把臣女賣到那最低賤的里,看霍將軍會不會再瞧我一眼?」
司星珩說完便縮回身子,好笑的看著一臉錯愕的長公主。
當今陛下的原配皇后紅顏薄命,皇帝登基前便久病纏身,生下一兒一女後撒手人寰。
霍皇后雖為繼後,但向來仁和,長公主未及笄便容許獨自開府,所以慣成了如今驕縱的模樣。
可即使長公主紈絝了些,但從小接受的都是皇室正統的綱常倫理知識,哪裡聽過如此狠毒的話語?
更何況司星珩女唇邊掛著燦爛的淺笑,仿佛只是在和帕交們逛著集市時,討論自己欣喜的首飾似的那樣平常。
「公主,請吧。」懷夏怕司星珩吃了虧,趕緊打了個岔。
長公主不甘心的甩開司星珩的下巴,隨即不懷好意的拂袖而去。
「砰。」剛才放在桌上的食盒應聲摔碎,湯里的食材一股腦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沾到了長公主鳳緞鞋上。
「這可是父皇御賜的聖物。」長公主將翹頭鞋伸出裙擺,嗤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司星珩。
貼身帶著的幾個太監宮女此時圍了上來,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司星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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