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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駐馬回韁,停在隊伍最前方,初生的火紅朝陽,勾勒出他蓬勃緊實的輪廓。
司星珩歪著腦袋探出窗,輕聲自言自語,「祁哥哥,待你回朝,我便及笄了。」
她一直沒有放下帘子,望著黑甲列兵踏著滾滾鼓點,如大鵬般展翼向前。
馬蹄下飛濺起簌簌的雨珠,戰馬嘶鳴,如山般的鐵甲伴著雷鳴,消失在地平線上。
街面恢復平靜,司星珩也斂去了笑容,轉了轉酸澀的眼眶,假裝去看雪花。
霍祁沒有再回頭,但那抹淡顏的人影仿佛已經刻在心尖。
「阿珩,等我回來。」
——
司星珩正在回府的路上,那頭也有個一身輕便裝束的人影,駕著馬獨自奔向皇寺。
女子風塵僕僕的四處張望了一番,就自行朝著剛剛司星珩出來的房間踏去。
推開門,不知何時回來的青臧正和惠悟擺弄著卦象。
「來了?」青臧沒抬頭,在一張牛皮紙上畫了些奇怪的圖案,接著把銅幣往天上一拋,雙掌猛然拍住。
女子顯然對他神叨叨的舉動習以為常,自行脫下被細雨蘸濕的披風,烘烤在屋內的爐火上。
面上的絲巾一摘,露出司星冥的樣子來。
只不過此刻她打扮成男子的模樣,還假模假樣的描了粗壯的眉毛。
「猜猜?」青臧將錢幣「嘩」的一聲灑在牛皮紙上,靜靜的等著兩枚旋轉起來的銀幣躺平,才拿出竹竿浸濕茶水,小心翼翼的擺弄著。
「大師算的什麼?」司星冥也圍在案前,並不低頭瞧,只是打量兩人的神情。
青臧全神貫注的凝著神,上半身都快鑽進桌案里了,「你心中想的什麼,我便算的什麼。」
「那是好兆頭嗎?」爐上的茶水沸騰了好一會,司星冥往裡大條的扔了一大把茶葉,略微晃晃就提起來倒了三杯。
青臧神乎的給了司星冥一個鄙夷的眼神,埋怨她糟蹋好茶,「天機不可泄露。」
「成勒,不可泄露您就憋著,趕緊把東西給我。」她著急往府里趕,沒多少時間在這猜謎語。
司星冥癱著個臉色,很知道怎麼對付面前的兩個和尚,轉頭問旁邊守著藥箱的惠悟,「姐夫,搞到了嗎?」
惠悟嘆了聲,「阿祁身上四處都是傷,弄點血還不簡單?」
「取珩小姐的倒廢了些功夫。」
話雖如此,可當要取司星珩的血的時候開始,他便一直想方設法的勸司星冥,但這妮子油鹽不進,非固執這要他將這藥調配出來。
「非得這樣嗎?」惠悟手裡把玩著小巧的四方藥盒,語氣似有不忍。
司星冥攤開手,接過小藥盒打開看。
裡面是個圓溜溜的丸子,隔著些距離都能聞到藥香。
與惠悟兌給霍祁吃的那顆一般無二。
「我在邊境的時候,看到了司星家的暗衛。」司星冥把藥丸謹慎的揣到腰間,繼續說,「說不定阿珩已經開始查當年的事了。」
「她最近有些古怪,咱們不得不防啊。」
第33章 後悔藥
「可她畢竟是你的親女兒。」惠悟眉眼間夾雜著隱約的憂色, 不明白司星冥為什麼非要走這步險棋。
在他看來,京城裡盼著嫁給霍祁的小姐們多不勝數,更何況兩個孩子有緣, 這是誰也斬不斷的。
司星冥二指盤著裝藥丸的小方盒,眼神微妙, 看不出內心真實的波瀾。
屋內的溫度似乎都跟著二人的沉默降低了,青臧依舊興致勃勃的擺弄著新的一局卦象, 惠悟雖看著司星冥, 手上卻時不時的替青臧將銀幣挪到他認為應當的位置上。
司星冥收起腿往塌裡面坐, 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她身上。
即使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此時依然被縛的窒息。
她看著愁眉苦臉的青臧,終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緩緩的開口。
「霍元帥對我有恩。」
聽到這話,惠悟原本略微勾起的唇角塌了下去, 咄咄逼人的盯緊司星冥的雙眼,想看她是不是認真的。
「十四年前,你頂著大肚子來找我接生, 說的也是這話。」惠悟瞥了一眼自娛自樂的青臧,又收起視線, 自顧自的嘆息, 「當時你還沒被霍元帥收為義女呢。」
「你這是報的什麼恩,十四年了還沒報完?」
司星冥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沒有說話。
她原本是著急在司星珩到府之前回去, 現下也靜下來, 抖著聲問惠悟, 「姐夫當年丟下姐姐, 後悔嗎?」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世上從沒有後悔藥賣。」惠悟用手壓住眼睛, 蒙猛吸了一口氣。
所以他才多次勸誡司星冥,開弓沒有回頭箭,萬萬不要做傻事。
兩人間的氣氛又涼到了冰點,青臧大驚小怪的驚呼了一聲。
「幹嘛?」惠悟也被勾的看向牛皮紙。
他剛剛挪動的一枚銀幣,竟然生生的裂成了幾瓣,將青臧的一局卦攪成了死棋。
「看來外力是動不得的,萬物皆有命數。」青臧拱起牛皮紙一揚,碎掉的銀幣呈優美的弧度掉進了火爐里。
「我再想想看,先回去了。」司星冥若有所思的重新開始穿上衣束,點頭示意了一下就風風火火的闖進了雪地里。
——
「珩小姐,到了。」車夫穩健的將馬車停在街邊,朝里喊了一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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