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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星珩聽著「侍女」兩個字,在原地僵了一下,身子才動了動掙脫出來。
好似在宮裡的每一刻,都有人在提醒她,她和霍祁之間的差距。
霍祁瞧著她眼睛裡煥發的光芒逐漸消失,拖著行動不便的左腿重新回到位置上,他一貫鎮定冷靜,此時卻有些失了分寸。
「霍將軍身邊是缺個能照顧起居的人。」可汗借著勢頭接話,「當年霍元帥在時就定下將軍與大女兒的婚約,不知何時能締結姻緣呢?」
第23章 許諾
「此為國宴,可敦為何總提及兒女情長?」皇后輕挽了一下繁花的披帛,薄金色的宮裝裙幅逶迤身後,雍容華貴。
她平靜的眼裡含著強大而攝人的磁力,只往太子身上一凝,太子便立刻鬆開了思寧公主的玉手,伏低上身聆訓。
皇后平日雖待人和善,可畢竟母儀多年,氣場仍不容小覷。
契戎大公主已失蹤多年,與霍祁只是口頭婚約,可汗不願思寧公主與太子的婚事也被攪黃,在桌下捏住可敦的手腕止住她的話頭。
「聽說霍將軍已承襲爵位,也到了適婚年齡,男兒郎既已立業,也該成家了。」可汗這話說的極為大度,誰都知道霍祁未及冠便與契戎交手,契戎屢戰屢敗,此時居然還能說出替霍祁考量的話來。
座下離得近的臣子們皆竊竊附和,霍祁在宮中將養的時間長,要說想娶個公主,皇帝都是捨得的。
只是不知為何這麼多年,府中連個侍妾這般伺候的人也沒有。
霍祁站在原地,右手空落落的垂在身側,見著司星珩身段很輕,盈盈一握的腰身挺得筆直,像那翩翩欲墜的蜂蝶,踉蹌著朝初亭走去。
司星珩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思緒空蕩,眼前就像是漆黑的洞口,她不敢再往前。
她竭盡全力的扯出一個牽強的苦笑,往杯中斟酒,可手就跟不聽使喚似的,抖的快握不住壺柄。
初亭遮住眼底的黯然,覆上她的手,替她穩住心神。
司星珩觸電般縮了一下,明明此次是封賞司星冥的慶功宴,可周圍羨慕嫉妒的聲音里,焦點都是霍祁。
首座上有無數將領高談闊論的說著霍祁的功績,也有數不清的明槍暗箭等著他跌下高台的那一刻。
即使她活了兩世,對此也一竅不通,更別說幫他的忙。
「等會去車上等我。」霍祁寂然的看著她,做了個口型,便抬步向席座走去。
她不敢直視他看她的眼神,似乎能感覺到他潤物無聲的笑容,和他靠近時身上清貴熠熠的香味。
「今日兩國同喜,本汗也是帶了些佳人助助興。」可汗身後的年輕男子迅速會意,起身朝門外拍手示意。
塞外悠揚起伏的笛聲揚起,幾個女子掩面踏著碎步上前,停在官位較高的大人桌前。
她們穿著異域開放的衣衫,圓圓的肩頭掛著鐲玉的串簾,腰部更是敞開一大片春光,細軟纏綿。
衣袖並起,飄然旋轉,數十條水袖清揚而出,直端端擋住了霍祁回座的路。
領頭的女子身子靈動的像一條蛇,銀灰色的瞳孔緊勾著霍祁,肩上的銀鈴隨著晃動發出輕響,每個動作自然而流暢。
霍祁好笑的帶起唇,置若無物的坐回位置上,渺然若雪山冰泉,精緻儒雅,高不可攀。
不苟言笑的面孔上掛著冷冰冰的神情,顯得傲然無理,拒人以千里之外。
舞女絲毫不在意被忽視,如夢的舞姿不停,一直繞在霍祁身邊,直到笛聲忽畢。
司星珩口乾舌燥,全身都在發冷,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不一會又覺得額頭髮燙,燥熱的像被塞進了炭火堆,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初亭憂心忡忡地掰回她的視線,試探著問她,「我們走?」
反正眾人現在興致正濃,無人會注意到他們這邊。
司星珩頷首,圓眼濕的像沾上露水一般。
她撐著桌角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拼命的想驅除心中顧忌的想法,但是心一翻騰又想到她一直不願面對的情形。
她眼帘低垂,手指來回攪著手絹。
國公一臉興致勃勃,幸災樂禍的瞧著霍祁的模樣,出言稱讚,「可汗實在是用心了,陛下該賞這位舞女才是。」
他這話一出,有些入朝時間短的臣子紛紛煽風點火,說著美人配英雄的風涼話。
霍祁臉色驟然一變,仿佛籠上一層寒霜。
而一些老臣皆冷著臉,靜靜的端著酒杯呈敬皇后。
他們誰都知道皇后便是如此獲陛下青睞的。
當年皇后尚還是皇長姐府里最低賤的舞女,生日宴時憑藉一曲刻意編排的霓裳羽衣舞,一舉捕獲聖心,進宮即是專寵。
先皇后去世後,皇帝破例封了毫無家室的舞女成了皇后。
此時叫皇帝賞,無非是兩種結果,要麼是得罪皇后,或是會得罪霍將軍。
開罪這兩人都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
「國公說,該賞些什麼?」皇后容色未變,雙眼如寒煙籠罩的墨玉深壇,噙著淡淡的霾色。
她毫不在意眾臣對她出身的議論,側頭給身邊服侍的秦嬤嬤耳語了兩句,便恬淡溫婉的笑起來,絕俗的清麗像一朵夏蓮,馨香悠遠。
國公此時才反應過來,縮著脖子不再言語,而底下附和人失了領頭羊,也瞬間偃旗息鼓,場面頓時冷了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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