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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支撐著她的,何嘗不是一心想要與他重逢。
她道:「他帶著我回到他的城池以後,一直把我軟禁在後院。後來我眼睛好了,也試著逃出去過,還與你派來的探子接應上了,只是沒來得及全身而退,便被他攔截住。他把你的人都殺光了。
「為了穩住他,我便與他做了個約定。讓他與你光明正大地戰一場。」
蘇昀道:「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
顧盼月道:「他若輸了,便放我回來。他若贏了,我便從此留下。」
蘇昀俯頭靠在她頸窩裡,深吸兩口氣。
她敢做那樣的賭注,全是出於對他的信任。
她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贏。」
只是她以為她高估了東陽侯,她以為他是個輸不起的人。
可她萬沒有想到,他會同她一起跳下去。更沒有想到,他會反身比她先墜地。
這樣的人,若說他不甘心、輸不起,那他又何來的勇氣與她一起赴死?
或者說,不是一起赴死,而是替她去死。
他最終如了她的願,此生永不相交。
他們的恩怨,她早就親手了結了。他重生而來的這一世,卻未曾真正傷害過她。
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一個人,該怎麼對她好,又該怎麼成全。
她一直說他只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可當她抬起頭看見他那張七竅流血的臉時,她恍然才明白她是錯了。
顧盼月終是沒提,東陽侯就是重生而來的魏雲簡。
因為這件事除了她自己,對於誰而言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這一切,都到此結束吧。
第1042章 這是世間常態
顧盼月張了張口,問道:「東陽侯的屍體,在哪兒?」
蘇昀道:「停著。」
半晌,她第二次請求道:「可不可以把他葬了?」
這回蘇昀肯定地應她道:「可以。」
之所以一直沒動東陽侯的屍體,他本就是要依顧盼月的情況來處置。
顧盼月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許久無話。
蘇昀輕輕將她的身子骨擁近一些,讓她更好地靠著自己。
顧盼月有些悶悶地道:「我也還是在生你的氣,還沒有原諒你。」
蘇昀低低道:「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你都不原諒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你別離開我。」
顧盼月聽來心頭悸痛。
他可是征戰天下的君王,卻也能把自己放得這麼低麼。
蘇昀感覺自己的手臂不知不覺又一片濡濕了。
他道:「顧盼月,轉過身來。」
顧盼月悶聲道:「我不。」
他又怕弄疼她的傷,不敢太用力扳她身子。
蘇昀無法,只好自己起身翻到她另一邊,與她面對面。
他便見得她側臥著,一雙眼睛蒙著濕亮的光,緊緊抿著唇角。
他手指撫過她眼角,她眼帘顫了顫,微微撇開。
可眼角的濕光卻更加層層堆簇。
蘇昀親親她眼角和通紅的鼻尖,她躲了躲,他停頓了一下,隨即不容抗拒地吻上她的唇。
最後她埋頭在他懷裡,哭濕了他的衣襟。
翌日起來,顧盼月雙眼紅腫,很是乾澀難受。
早上蘇昀給她敷了眼睛,又照看她喝藥用早膳,隨後要去處理東陽侯的事情。
顧盼月也要一起去。
在房裡躺了這好幾天,她也想出去看看。
只要動作幅度不大,她緩慢走兩步還是可以的。
姜寐和樓千古陪在她身邊,出了門便上馬車。
戰場上的東陽兵和己方戰亡的將士們都已經入土埋了。
蘇昀的部將們不是很理解,為何單獨停著東陽侯的屍體,既不掛在城樓上,也不把他碎屍萬段,就只是停放,且用冰鎮著。
後來顧盼月親眼去看了。
他躺在城裡一間陰冷的冰窖里。
原本被摔得七竅流血的恐怖面容,在顧盼月來之前也由人稍稍整理了一番,至少丨將面上的血擦拭乾淨了。
但他身下所躺的地方仍是一片凝固的血污。
顧盼月不由想起,他幾次三番救自己時的光景。
如果不是因她而起的執念,他重獲新生以後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吧。
可若不是有執念,又怎會有重生的機會呢。
這一世他是東陽侯,她回想始終,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只有立場的不同。只是她不知他決絕地跟著跳下來時,是否仍舊滿懷不甘和遺憾。
顧盼月看了他一會兒,道:「葬了吧。」
蘇昀的親兵便把他運出城去,在城外埋了座孤墳。
隨後樓千古和姜寐陪同她一起回去。
三人坐在馬車裡,樓千古道:「盼月,東陽侯擄了你,你還讓人好好安葬他啊?」
顧盼月神色坦然道:「要不是他救我,我應該也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吧。」
頓了頓她又道,「紫陵侯那次你們都知道,後來我中了障毒也是他救我替我解毒的,我從城樓上跳下來時也是他墊在我下面。」
樓千古驚得半晌無話。
姜寐拍拍顧盼月的手,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只是並不是所有事都需得有回應,這是世間常態。」
顧盼月淡然笑了笑,點頭道:「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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