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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才跑一小段距離,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顧盼月又不識路,扶渠還暈著就更別指望她了,正左右搖擺時,身後那人傳來一道枯井無波的聲音:「往左。」
顧盼月也不知怎麼的就信任了他的話,下意識驅馬往左一路狂奔。
等她的馬蹄聲漸遠,人影也在樹林間消失不見,這片屍橫遍布的林子裡有種詭異的安靜。
片刻,那隊士兵回過神,或掩飾或憋著笑地輕咳,若無其事地收拾殘局。
實在是憋不住了,其中一個便開口道:「將軍,方才三小姐是在對您吹口哨嗎?」
他站在一棵樹邊,低頭看著面前一具強盜的屍體,隨口說道:「你們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可不就是麼,我們全都聽到了。她這是……在調戲您?」說著,一群人就有些興起,又道,「她還說什麼『這位兄台』……」
畢竟很難遇到這種機會可以嘲笑他們頭兒的,於是一個個都不地道地笑了起來。
他側目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這群人才有所收斂。
眼下他腳邊的這個強盜身中刀傷,不是他帶來的人所為。再想想顧盼月手裡始終握著一把長刀,袖擺和衣襟上都是血色,也不難猜測。
她不僅學會騎馬,現在還學會殺人了。
第008章 我又不是鬼,婉兒妹妹不用怕
顧盼月明明還是個連身子骨都還沒完全長開的小姑娘,但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她此刻竟能一邊驅使快馬,一邊馱著扶渠防止被拋下馬背,然後打起精神一跑幾十里,終於到了徽州城內。
半路上扶渠就給顛醒了,七暈八素的。
顧盼月身上血污太過顯眼,一進城就被攔了下來。
幸好守城的將領識得她,主動把她護送回威遠侯府。
想來也是,這徽州上上下下的兵,全是她爹的。顧家歷代都是將門,不如世家那般規矩嚴謹。偶爾威遠侯會帶一些武將到家裡來做客,一來二去就得以見過顧盼月這位侯爺嫡女也不奇怪。
顧盼月抬腳跨進那朱門漆檻時,聞訊從內院出來的楚氏和琬兒,匆匆一至前院,正好看見顧盼月不緊不慢、步態悠悠地走了進來。
她那一身血衣,襯得那膚色白皙,眼神枯寂無波,直勾勾地盯在琬兒的身上,讓琬兒瞬時面色發白,直往楚氏身後躲。楚氏見到這樣形容的顧盼月,亦是一臉驚駭之色。
可只需一眼,顧盼月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對面站著的就是琬兒呢。
還是少女時便楚楚動人,後來進了大魏皇宮,更是嫵媚多姿。她的這副皮囊之下,保藏著怎樣一顆禍心,顧盼月怎麼能夠忘呢。
顧盼月覺得這冬日裡十分素寒,卻偏偏骨子裡的血,怒昂沸騰。
顧盼月深吁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撣了撣衣角,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道:「我又不是鬼,婉兒妹妹不用怕。」
琬兒小心翼翼道:「姐姐身上好多血……」
「這是別人的。」
楚氏這才開口勉力笑問:「月兒不是在寺里養病麼,怎麼一聲不吭就回來了?」
「我病養好了,當然要回來了。」
顧盼月一邊命人把扶渠帶回院裡去安頓,一邊請送她回來的將領進堂喝茶,將領道了一聲不用,又有公務在身,就先告辭離開了。
威遠侯來信說這兩日就會回來。這個時候顧盼月也回來了,楚氏也無可奈何,只能先叫人小心伺候著。
母女倆一直心神不寧。
她們以為顧盼月不會這麼容易回來的。等見了威遠侯,若要是顧盼月說起這些事,定會惹得侯爺不快。
只不過有守城的將領親自送顧盼月回來,這事兒也鐵定瞞不過威遠侯。
顧盼月居住在宴春苑,院子裡下人無幾,十分簡單。但比山中寺廟裡要好得多。
扶渠不敢相信,她們竟然真的回到侯府里來了。等她緩過勁兒來了,就開始照顧顧盼月的起居,一個勁地抹淚自責自己沒用。
顧盼月不聽她絮絮叨叨,便讓她講一講自己之前在侯府里的生活。
家中主持中饋的是楚氏,楚氏和琬兒生活過得當然滋潤。但這宴春苑裡卻是相當冷清的,以前顧盼月不在意這些,和她爹威遠侯一樣,也不怎麼講究排場。
顧盼月不由想起了威遠侯,想著還有兩日他便歸家了,她便能再看見他了。
她坐在銅鏡前,不知不覺已是眼眶通紅。
她知道她爹不拘小節,但自是疼愛她的。前世她進了皇宮做了大魏皇后,便再難見她爹一面。
她爹手握重兵,明知當時形勢,根本就不應該歸順大魏朝廷,否則一開始他又怎麼會拒絕大魏朝廷的聯姻呢。
可後來為了保全她,他爹還是選擇了歸順。父女倆雖然極少見面,父親卻一直在為她奔波,直到最後戰死沙場,不得善終。
這日一早,府里便頗有些熱鬧。
有人來傳話說,侯爺回來了。
他這一外出整軍,已經兩三月不曾回家了。
眼下一回來,門庭喧鬧,好像還帶了手下的武將一併回來。
顧盼月當然要去熱鬧的前廳去看看。
結果她剛一出宴春苑,就看見迴廊上走過一抹似有兩分熟悉的身影。他穿著墨青色的長衣,黑色腰帶束身,垂著雙臂,手上帶著黑色護腕,雖有些清瘦,卻怎麼也掩藏不住那股凌厲之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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