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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腳下一沉,繼而便是無數冰冷的湖水從四面八方灌來,讓她感到無比壓抑和窒息。那種浸到骨子裡的寒意籠罩著她。
她明知自己已經沒救了,死了絲毫不覺得可惜,可是同她一起掉下來的還有那個背著她走的男人。
顧盼月下意識地一蹬腿,努力朝水中那人靠近。卻在這一蹬腿之際,仿佛得到了新鮮的空氣一般,長抽一口氣,登時睜開雙眼,清醒過來。
她沒有沉入湖底,而是躺在一張床上。
房間裡十分安靜,窗戶外面的光線頗有些刺眼,爐上的壺裡蹭蹭冒著熱氣,正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藥味。
接著四肢冰涼的感覺襲上來,讓她清晰地感覺到活著的滋味。那些仇恨,那些廝殺,仿佛都化作了一場久遠的夢,讓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恍惚。
顧盼月憋在胸口裡的一口氣輕輕吁出。
吁到一半,忽然間從床邊探出一個圓髻腦袋來,對著她又哭又笑,眼睛紅紅的直抹眼淚,嘴巴一張一翕說個不停。
顧盼月還有些懵,那丫頭見狀也有些懵。隨後丫頭就嗚嗚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小姐你是不是了傻了呀,你不要嚇奴婢啊,你怎麼不說話呢?」
顧盼月漸漸回神,嗡嗡的耳朵里響著模模糊糊的說話聲,便道:「我耳背,你說話大聲些。」
丫頭見她口齒清晰、神色清醒,不由欣喜若狂,大聲道:「小姐你終於醒了!」一時又心酸來襲,一屁股癱坐在床前,扯開嗓門嚎啕大哭,「小姐你真是命苦哇!」
顧盼月:「……」
這兩句她倒是聽得無比清晰。
第004章 她又活了啊,怎麼能不笑呢
等喝了藥以後,顧盼月身上有兩分回暖,人也感覺舒服了一些。
原來這丫頭叫扶渠,是伺候顧盼月起居的貼身丫鬟。但現在主僕倆過得十分潦倒落魄,都住到了山上的寺廟裡。
聽說顧盼月生了一場大病,久病未愈,家裡嬸母就做主抬她來寺廟裡靜養,說是得佛主保佑,說不定能夠痊癒。
又聽說顧盼月生的這場大病,是源於冬日裡掉進了冰窟窿。
她是怎麼掉進冰窟窿的呢,哦,原來是為了救她的妹妹琬兒,後來被妹妹踩著頭自個爬出了冰窟窿,而她卻因此沉下水裡,險些一命嗚呼。
本來再次醒來是記不得這些的,可一經扶渠提起,顧盼月又隱隱綽綽感覺好似是有這麼一回事。
寺廟裡清靜,耳朵正常的人可以聽見前堂傳來的木魚聲。可顧盼月她耳朵不正常啊,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陳年留下的耳疾還是落下水時被水震壞了耳膜在作怪。
總之扶渠要是想和她交流,必須大聲點說話。
於是前堂敲木魚的和尚師傅們,便能聽見後院傳來的扶渠義憤填膺的話語,如倒黃豆一般把家門醜事倒個乾淨。
佛堂里的和尚手裡的木魚敲著敲著就停了下來,不知不覺被那大嗓門的說話聲給吸引了去。等回過神來,手裡的木魚聲繼續,嘴上連道兩聲「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小姐,四小姐心懷鬼胎的!她把小姐往水下拖,硬是踩著小姐爬出來,出來以後她又坐在塘邊不出聲不喊人,眼睜睜看著小姐在水裡掙扎,那分明是想要害死小姐的!」
扶渠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奴婢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還有那個楚氏,趁著侯爺軍務繁忙不在家,竟然把小姐發落到這寺廟裡來,說什麼佛堂清靜利於靜養,後面就再也不管不問,別說送什麼湯藥補品了,連多兩個僕人都不許帶!她分明也是想讓小姐自生自滅了的!」
顧盼月聽了許久都不出聲,扶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神色莫測地看著扶渠,開口問:「你剛剛說,四小姐叫什麼?」
扶渠不明所以道:「叫顧琬啊,小姐平時都叫她琬兒。小姐你是不是沒抓住重點啊,她叫什麼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她想害死你啊!」
話一出口,扶渠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又問:「小姐……你怎麼會不記得四小姐叫什麼名兒呢……」
顧盼月失神地念了一遍:「琬兒,顧琬是麼。」
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細細嫩嫩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稚嫩的身體,良久她笑道:「可能是病了這麼一場,從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啊。不過也不礙事,活過來了就好。」
扶渠說,她前不久才剛剛滿十五歲。這副身子骨還沒長開,所以一切都還是稚嫩青澀的模樣。
顧盼月意識到,上蒼憐憫,讓她又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回到了十年前,她還沒有進京,也還沒有被害的時候。
小時候的記憶已然十分模糊了,唯有剩下前世在大魏皇宮裡日日受折磨的十年,宛如刻進了她的腦子裡一般,就是到了下輩子投胎也忘不掉。
她又活了啊,怎麼能不笑呢。不僅要笑,而且她還要笑到最後。
第005章 想想,還是我弄死她們好了
顧盼月性情有所改變,主要是她看得開。
但凡是經歷過前世那場浩劫變故以後,重活一世,她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呢。
這心頭一松,身子自然也跟著一日日恢復起來了。
顧盼月的耳疾時好時壞。
起初扶渠摸不到準頭,突然在顧盼月耳邊嚎一嗓子,嚇得顧盼月一連摔碎了幾隻藥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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