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頁
可一時間也無人奈他何。
外面的殺手直接將這竹屋給拆了,他們擊穿了竹牆,從四面八方圍攻上來。
明玥和那先生慌張往邊上靠。
那先生眼見著案上樓千吟送來的琴料,捨不得這樣一塊好料子,趁著他們打鬥無暇顧及,連忙跑去案邊抱起那塊琴料躲開。
尋常人見到這樣的場面,拼命躲逃是本能,可今日不同,今日知道樓千吟會來這裡的就只有他們兩人。
說明樓千吟的行蹤應該是就是從他們這裡泄露出去的。
思及此,樓千吟眼裡浮著一股冷戾,從殺手手上奪過一把刀,便沖那先生準備去碰那塊琴料的手飛擲了過去。
先生手上見了血,不敢再往前一步。轉瞬之際樓千吟已殺至面前,一手挽了琴木,一手欲了結此人性命。
只可惜,沒能殺得了他,又被殺手纏住。
那人忙不迭地轉頭就跑了。
明玥沒同他一起跑,樓千吟一時也顧不了她。
後來他聽聞她聲音在喚道:「貴人!」
樓千吟回身擋開殺手致命一擊,再回頭看時,卻見她被一殺手挾著翻身上馬,樓千吟想去救,奈何脫不了身,最後眼見著那快馬一鞭、絕塵而去。
樓千吟自顧不暇,因為源源不斷有殺手擁上來。
天上驀然陰雷滾滾,渾厚低沉如哀鳴。
烏雲蒙得厚厚一層,遮擋了天光,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暗淡蕭條。
大抵在樓千吟眼裡,唯一的色彩就是眼前不斷湧出來的鮮血。
血污漸漸渲染了他全身,已經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後來,周遭響起婆娑沙沙的聲音,很快由遠及近,接著嘩地一下,下起了雨來。
雨水將滿地的鮮血沖開,關在竹園裡仿若一個淺淺的血池塘。
樓千吟渾身濕透,手裡的劍硬是來一個殺一個,他另一隻手裡始終緊緊抱著那塊琴木,死不鬆手。
琴木在他臂彎里濕了,被他下巴滴淌下來的血混著雨水打濕,顯得顏色更深了。
本想賠把好琴給她的。
他記得上回她鍾愛的那把琴,似乎燒壞了,琴弦也斷了。
雖說已無夫妻情分,可既然他遇到了可以做好琴的木頭,怎麼的也得找個好的琴師做一把出來,賠給她,好像才沒那麼遺憾。
也不知賠給她以後,自己心裡是不是稍稍能夠放下一些。
起初他覺得,一定是自己欠下的還沒還完,心裡才那般牽掛著,比如她的琴是因自己而燒壞的;後來他發現原來自己忽略掉了那麼多東西以後,便又覺得,下次見面是不是該好好地說一說。
可他就是這麼個人,輕易開不了口。他就想著賠她琴,到那時候是不是自己就不那麼難以開口了?
也不知道下次,她還願不願意跟他好好地聊一聊……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蘇昀帶人出城接應他,縱馬跑到半路上的時候,天就下起雨來。
不過這裡的天不冷,管它下雨還是天晴,蘇昀也沒找個地方躲一下,一縱人馬直接在雨里狂奔。馬蹄奔跑在泥濘里,泥漿四濺。
好在樓千吟去的時候告知了他自己的去處,蘇昀循著一路找過去的時候,找到了那座竹園。
第710章 他不適合碰那「情」字
大雨沒持續多久。
蘇昀的人馬到竹園時,雨已經停了。萬籟俱寂。
只是他人還沒進去,低頭就看見地上積攢的雨水是紅色,神情不由一變。
果然是出事了。
蘇昀大步往裡走,甫一跨入竹園院門,就見滿地的屍首。
竹屋也七零八碎,所有人橫七豎八地躺著,血色愈濃。
當時樓千吟半跪在地上,渾身濕透,手裡的劍杵著地面支撐著身體,懷裡抱著他塊琴木。他微微低著頭,髮絲自鬢邊垂下,遮住了他的臉。他一動不動,悄無聲息。
血順著他握劍的手,緩緩往那被雨水洗得雪白的劍刃上蜿蜒而下。劍鋒杵著的地面上,已經暈染了好大的一灘殷紅色。
他蒼白的手腕上的那條串著金珠的紅繩,顯得那般鮮紅奪目。
頭頂是青天,身後是蒼山,他便仿佛就此長眠。
蘇昀快步上前,站在在樓千吟面前,表情諱莫如深,唇線繃緊,低沉出聲道:「死了沒有?」
樓千吟不應他。
蘇昀緩緩蹲下身去,儘管很不想以這種方式,最終還是緩緩伸手到他鼻尖下方,去探他的呼吸。
蘇昀看見了他懷裡抱著的琴木。
這傢伙,以前從來不會去做這種自認為了無意義的事,可是而今,他竟為了塊木頭,為了做把琴,弄成這副鬼樣子。
可能,他真的不適合碰那「情」字。
一沾上,就鑽牛角尖,就往深了陷。
以往他還算是個謹慎的人,這輩子恐怕都沒這麼狼狽過。
蘇昀壓抑著聲色,嗓音陰鷙得可怕,又道:「沒死就應我一聲。」
他幾乎探不到他的呼吸了,手又不由往他鼻子底下湊近了兩分。
後來樓千吟才恍若甦醒一般,握劍的手上,那蒼白的手背依稀可見筋骨微微凝動,似在極力支撐,一抹嗓音陡然嘶啞響起:「探什麼探,老子命不該絕。」
蘇昀終於探到了他的鼻息,只是氣若遊絲,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