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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初腳下一軟,就跪了下去。
之所以溫朗派出去了幾撥哨兵都沒能發現顧修瑾身後有援兵,那是因為顧盼月並沒有和顧修瑾走這一條路。
她帶著精銳部隊,專挑崎嶇蜿蜒的山路走,兇險是兇險了兩分,可也是抄近路,日夜兼程地趕路,終於掐準時間,出其不意地支援。
下面的溫朗如何能甘心,他趁著顧修瑾被自己的人糾纏之際,緊了緊手裡的劍,便拼盡全力地朝顧修瑾攻了過去。
正打得激烈之際,顧盼月朝旁邊的士兵伸了伸手,拿過一副弓箭。
她挽弓搭弦,眯了眯眼,那閃爍著銀冷光澤的箭頭便瞄準了溫朗。
顧盼月勾了勾紅唇,對溫月初輕聲笑語道:「溫月初,不喊著救一救你的哥哥嗎,若是再不喊,可就來不及了。」
話音兒一落,溫月初便悽厲地嘶聲叫了起來。
她臉色慘白,喊不出話,只能發出粗糲的嘎嘎聲。
可正是由於溫月初突然發出粗嘎的聲音,使得溫朗分神。他一擊從顧修瑾面前退開幾步,側身就循聲望來。
儘管看不清溫月初的模樣,可是他能感覺到,那悲傷沉痛的聲音,就是她發出來的。
然而也正是這一側身,顧盼月在那一瞬間鬆了手指。
那枚利箭破空而去,精準地刺入了溫朗的胸膛里。一箭耗去了他滿身攻勢。
眼睜睜看著溫朗倒下時,溫月初才終於明白了過來。顧盼月讓她叫,不是想要讓溫朗能夠躲開,而是要她吸引了溫朗的注意力,把他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
隨後溫朗的那些人便如強弩之末,很快就被消滅了乾淨。
第255章 浮生愛恨
顧盼月從山坡上跑下來,迫不及待地跑到顧修瑾面前。嗅著他那滿身血腥氣,摸摸他的袖角,眼神上上下下地看著,她緊著聲音道:「怎麼樣,有受傷嗎?啊?」
顧修瑾低著頭,靜靜地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忽然一勾手臂,將她捲入懷中,用力地抱著,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道:「你來得很及時。」
顧盼月悶在他懷裡,那時覺得,就連他滿身的血腥氣,也是那麼的讓她安寧。
溫月初連滾帶爬地來到溫朗身邊時,他身體裡的血已經緩緩濡濕了地面。
溫朗中了一箭,後又被補了兩刀,已經死透了。溫月初撲在他身上大哭時,他死不瞑目地睜著眼,瞳孔漸漸渙散,似望著她又似望著遠方。
那股痛徹心扉在四肢百骸里擴散,溫月初哭著哭著便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心裡清楚得很,終究是她害死了溫朗。
溫朗一直在給她善後,為了她撒謊,為了她背叛。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勸溫朗要擇木而棲,其實是因為她不甘心。她沒有能力孤軍奮戰,她為了報仇,為了一己之私,要把溫朗拉到她這一邊來。
呵,擇木而棲,放眼徽州,還有比顧修瑾更好的良木了嗎?
即使後來溫朗重新回到了顧修瑾身邊,溫月初也還在勸他反。可事實上,他背叛了顧修瑾,根本鬥不過顧修瑾啊。
溫月初忽然憶起,多年前那一群人一起喝酒一起笑鬧的光景。
她淚痕遍布地再抬頭時,看見那邊不遠處緊緊相擁著的一雙人,即使到今天這一步,後悔又如何,她也還是滿心不甘啊!
可不甘又如何,溫月初手筋盡斷,她好不容易哆嗦著握起地上的一把劍,想要走過去刺進他們的身體裡,為她的哥哥報仇。
但最終,她也沒能做到。
顧修瑾背對著她單手抱著懷中人,就在溫月初踉蹌地走了兩步,他忽抬手腕,反手將手裡的劍便射了出去。
聽得一聲悶哼,那劍正中溫月初的心窩,她眼眶通紅地望著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緩緩地倒了下去。
溫月初身體不住抽搐,溫熱的血從嘴裡涌了出來。
她意識漸漸消散之時,她在想,那是她曾最愛的人,如果當初,她沒有被嫉妒蒙蔽雙眼,如果當初,她及時懸崖勒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最初時候的模樣了?
最後死在他手上也好,浮生愛恨皆斬斷,千丈紅塵了如煙。
顧放在行軍往南陽的途中,本以為溫朗勢在必得的,結果傳回來的消息竟是徹底失敗、全軍覆沒。
溫朗也死了。
沒想到顧修瑾果然留了後手!
他手底下的副將對顧修瑾都相當忌憚。現在顧修瑾沒死,他們是該繼續開往南陽,還是該撤回柳城?
很快,據哨兵傳來的消息,連他們撤回柳城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為顧盼月兵分兩路,趁顧放率軍離開柳城時,她南營大軍便抵達接收了柳城,並放出了話,道是顧放私自率兵進攻南陽,意圖破壞威遠侯與南陽王的關係,是為顧家叛徒。
而顧盼月的另一隊兵馬,正在行往南陽的途中捉拿顧家叛賊。
南陽王得到了消息,當即召集南陽兵力,準備應對顧放。
這樣一來,前有虎後有狼形成夾擊之勢,顧放的兵馬便陷在了中間進退兩難。
這次打算占領南陽乃是秘密進行的,他甚至留了足夠的兵鎮守柳城,裝出大軍還在營地的假象。
可沒想到,還不待他以顧家的名義讓南陽王開城相迎,顧盼月便斷他後方,先發制人。
現在他不僅沒能討到一點好處,反而落得個叛徒之名,柳城肯定是回不去了。私自調兵發往南陽,本就壞了兵家大忌,被說成是叛徒也無從辯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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