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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月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從楚氏頭髮里落下來的髮簪,彎身撿起,又輕輕地別在了楚氏鬆散的髮髻上。
顧盼月溫聲細氣道:「我自己的丫頭,什麼品行我自己知道。嬸母說她目無尊卑,今日嬸母敢讓嬤嬤拖拽我,這裡是威遠侯府,您真把自個當這裡的女主人了,到底誰才是目無尊卑您心裡難道不清楚麼。
「您若心裡不服氣,等我爹回來,大可以去他面前告一狀。正好,把新仇舊帳都算一算。這中饋之權握在您手裡,到方便自己徇私了。我爹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知道,眼裡容得下沙子麼。到時候您一家三口,就真的是寄人籬下了。」
楚氏蒼白的臉色不定。
等威遠侯回來,聽說了下午梅園裡發生的事。
李嬤嬤只剩下一口氣,已經被抬去救治了。而楚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臥床不起。
只不過利弊當前,楚氏還是能夠權衡,絕口不提要打折扶渠的事,就更不會提事情的前因後果。只說時下午時攜顧盼月在梅園裡賞梅,那條狗突然竄進來作惡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楚氏不提顧修瑾,顧盼月便也不提其他,雙方算是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不然真若追究起來,到底是失察讓狼犬自己掙脫了繩子,還是故意有人為之,完全是兩種不同性質的行為。
要是讓威遠侯知道是後者,而且還是在自個家裡發生這樣的事,就算顧修瑾是他的兒子,他也一定會嚴懲不貸。
上次顧放就受了一百軍棍,顧修瑾一百軍棍肯定不會少的。
顧盼月儘管知道顧修瑾性狠,更親眼見過他陰狠的模樣,可她寧願和楚氏暫且息事寧人,也還是要包庇他。
那是她哥,棍子打在他身上,她得多心疼啊。
況且今日若不是他,可能扶渠的雙腿就會沒有了。
這一世的顧盼月是很護短的。因為這一世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都是真正讓她感到溫暖的人,她想要加倍地珍惜。
第025章 爹別打他,我受罰好不好
眼下顧盼月和顧修瑾兩人跪在威遠侯面前。顧盼月搶先說道:「是我沒把狼犬給栓好,不關二哥的事。爹要罰就罰我吧。」
威遠侯看了一眼顧修瑾,道:「刀殺人,狗咬人,主要還是看刀握在誰的手裡,看狗的主人是誰,不然你要去跟一把刀、一條狗討論對錯嗎?這次狼犬跑出來傷人,總要有個交代,你們兄妹倆誰受罰?」
顧盼月看見威遠侯是在對顧修瑾說這話的,分明是打算讓顧修瑾受罰,頓時心就提了起來,想也不想就跟護小雞似的一把抱住顧修瑾,道:「爹別打他,我受罰好不好。」
偏偏她身子小,護得又不像樣子。顧修瑾身形比她寬闊高大,她跪著挪過去摟著顧修瑾的脖頸,便像是掛在他身上一般。
顧修瑾頓了頓,低頭看著這個一心護他的小丫頭,枯井無波的眼神里,終於有了一絲絲波瀾。
顧修瑾抬手,輕輕摸了摸顧盼月的頭,有些無奈道:「阿月別鬧,我受罰。」
好在最後,在顧盼月懇懇切切的目光下,威遠侯也沒有重罰顧修瑾,只罰他去跪一晚祠堂。而顧盼月再三跟威遠侯保證,一定看好狼犬再不讓它出來傷人,才終於把狼犬保住。
從威遠侯那裡出來以後,顧修瑾就徑直去了祠堂。
想著祠堂里寒冷,顧修瑾連晚飯都沒吃,顧盼月怎能放心得下。遂夜裡裝了點心,又拿了一件麾氈,偷偷摸摸來祠堂看他。
祠堂里莊嚴肅穆,四面牆壁和門扉是擋風的,可仍舊抵擋不住這冬夜裡的一股子冰冷。
燭台上光火幽幽,顧修瑾跪在蒲團上,背影筆直如松,十分遒勁。
顧盼月進了門,把門關上,就邁著小碎步來到顧修瑾身邊跪坐下,忙把麾氈披在顧修瑾肩上,從食盒裡取出一樣樣點心,道:「二哥餓了沒,我給你帶了吃的來。」
顧修瑾垂眼看著她忙著手裡的,又聽她絮絮叨叨道:「這會兒廚房裡沒熱飯了,所以就這些點心,我一個沒吃,全留著給你。你冷嗎,要不歇會兒,反正爹看不著,你坐著唄。」
顧修瑾笑了下,道:「爹雖看不見,祖宗卻看著。」
顧盼月像沒聽見似的,又自顧自說了一陣,才抬起頭來看他,問:「二哥,你怎麼不說話?」
顧修瑾伸手去摸顧盼月的耳朵,「又聽不見了?」
顧盼月勉強看他口型,道:「下午時耳朵里安靜過一會兒,後來又好了。我以為沒事的,現在竟聽不見二哥說話。」
說著她又對他笑,道:「二哥別擔心,通常我睡過一晚以後,明天起來就好了。」她伸手去撓,又撓不到,「只有些癢。」
顧修瑾便扶著她的頭偏向他的手心,另一隻手極輕地拍著她另一隻耳朵。
不一會兒,有微微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耳朵流到了顧修瑾的手心裡。
顧盼月還在問道:「是不是有水流出來了?大概是下午不小心,耳朵里進了雪渣子了。」
等顧修瑾往手心裡一看,神色微變。手心裡的積水是淡淡的紅色。
原以為她已經好了,現在看樣子是又復發了。
第二日一早,大夫就來了宴春苑,重新幫顧盼月檢查耳朵,又是敷藥,又是煎藥。
那幾天顧盼月耳根尤其清靜,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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