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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昀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整個人也微不可察地鬆懈下來,道:「沒死就好。」
樓千吟一直忍著一口氣,將自己內息調至最低緩,他走不回去,渾身是傷,這種情況下連動都多動不得。
在蘇昀來之前,他整個人都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
現在人清醒了過來,那口氣散出來,他再兜不住,張口低咳,滿口的鮮血溢出。
蘇昀草草幫他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幾處重傷,而後立馬帶他回城去。
騎馬顛簸,他可能沒命顛,蘇昀命士兵就這竹園裡現成的竹牆板子臨時做了一個板車,把樓千吟放上去,用馬拉著回。
樓千吟躺在竹板車上,半眯著眼,平靜地看著漸晴的天光。
光線照進他眼底里,很是暗淡,又清寂。
他臂彎里仍舊躺著那塊琴木,手指極緩地撫在上面,似在清晰地記住那上面的紋路,想著以後,她興許會願意彈奏以這塊木頭做成的琴呢。
蘇昀窩著一股火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她追你的時候都不見你回頭的,現在算什麼,她已經是你前妻,你還想著名不正言不順地送她琴?」
樓千吟不為所動,良久道:「因為實在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而後他倦得狠了,緩緩闔上眼,睡了去。
蘇昀騎在馬背上,回頭見他形容,似一點點睡深了,這種情況下,他意志力要是稍薄弱些,怕是就難醒過來了。
蘇昀道:「等你這條命玩完了,那才是真的什麼都不能做了。這琴沒做好,她人也再見不著,一場空。」
樓千吟手指動了動。
蘇昀又道:「你以後也不知道她過得好與不好,她那青梅竹馬說不定就是個玩弄心機的貨色,她若是稍稍識人不清,被他誆騙了去,往後一生怕是都不得好過。不過你兩眼一閉,兩腳一蹬,也看不見了。」
樓千吟無力答應,手指卻是一點點收攏,緊緊握住了懷裡的琴木。
蘇昀再道:「你要是這一長睡不醒,便也無從得知,她心裡究竟還有你沒有,連個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第711章 相互嘲諷
一路上蘇昀都在刺激他,硬是支撐到回營。
回營以後,把他從竹板上抬進營帳時,樓千吟還死死抓著琴木不放。
蘇昀道:「把這塊木頭一起弄進去。」
樓家醫者立刻對樓千吟進行救治。
在他們印象中,家主還從未傷得這麼重過。
蘇昀派出去的斥候之所以沒能提前查探到有刺客的消息,說明那些人可能是提早就潛伏好了的。
可疑之人要麼是那個所謂造琴師要麼是明玥,現在兩人都不知所蹤。
只是蘇昀找過去時,院裡的殺手已不剩一個活口,也無從調查審問。知道細節的,唯有樓千吟。
只能等他醒了以後再弄清楚。
樓千吟傷勢極重,樓家醫者合力救治了一夜才勉強保住他的命,但後續還得等他自己熬過難關才能慢慢復原。
樓千吟整日都是昏睡不醒的。
蘇昀等了三五日,耐心全無,便對樓千吟道:「我已去信給你前妻,告知她你已奄奄一息,她若趕來,興許還能見你最後一面。」
又過了幾日,便專門有人在樓千吟床前侍奉湯藥。
樓千吟人雖沒醒,但潛意識是知道的。
大抵他很排斥,眉頭總是若有若無地皺了起來。
越是這樣,他身體越是能找回知覺,他也能儘快找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
到第十天時,樓千吟終於甦醒過來,睜開眼看見床邊果真有個女子。
儘管背著光他看不清她容貌,可自己就是知道,那不是她。
蘇昀聽說樓千吟醒了,放下手裡的事務過來看他。
樓千吟很是蒼白,沒個好臉色,道:「不是說去信給我前妻叫她來見我最後一面嗎,竟找個替身如此糊弄我?」
蘇昀挑了挑眉,道:「橫豎是個女人,你沒睜眼瞧怎知是她不是?」
樓千吟冷笑道:「我沒睜眼看但我有鼻子聞,她身上是什麼味道我會不知道?我一聞便知是她不是。」
蘇昀道:「剛醒來就挺精神,看來命是有著落了。」
隨即蘇昀遣那女子下去,營帳里時刻把守的人也都撤了。
蘇昀又道:「發現你前妻沒在,你還挺失望。」
樓千吟沉默片刻道:「我失望什麼,這裡兵荒馬亂的,讓她來做什麼,你真要是叫她來了,我才不安生。」
隨後他到處找他帶回來的那塊琴木,之前蘇昀給他放案上了。
可惜他傷得太重下不了床,眼下蘇昀只好又給他拿回來放在他床邊。
因為琴木表面沾染了血,顏色深得有些發黑,失去了本來的梧桐木的顏色。樓千吟皺著眉頭,顯然對於這樣的情況有些不高興。
蘇昀在旁不客氣道:「你莫不是還想拿這泡了人血的木頭做琴給你前妻?她彈得下手嗎?」說著挑了挑眉又道,「不過泡的多數是你自己的血,也算是一種變態的風月。」
樓千吟道:「你非要說風涼話嗎?」
蘇昀道:「那也是你自己,殺人的時候死抱著不肯鬆手,怪誰?但凡要是你把它撂一邊,殺完了人再去取,那也是塊乾乾淨淨的木頭。」
樓千吟嗤笑了一聲,道:「別說我,當年有些人在外打仗的時候,數年不得歸,他女人做給他的衣裳,破了一遍又一遍,不也照樣穿在身上捨不得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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