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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了!」謝禹幾欲垂淚,聲音發啞。
「逆子,你何其糊塗啊!」
他的女兒是今上親母,是陛下至親!如今更是被追封太后,謝家闔族承蔭襲封公爵,原本陛下敬他,親他,可自此一番……謝禹心頭一狠,抄起一邊佩劍直接就想殺了他,如今只有以他屍體覲見,或可洗謝家嫌疑!
謝寅腿上一顫,連連後退,「父,父親!」
他他不想死啊。
謝禹怒盛,橫劍指他,「如今知道怕了?!那當日怎就膽大包天敢命人窺探宮室,你要害死整個謝家不成!」
謝寅連連搖頭,「沒有,兒子沒有。兒子只是想為家中謀算啊!」
謝禹怒氣更大,狠踹他一腳,直接把他踹翻過去。
「謀算個屁!愚蠢至極!」謝家如今情形,還要謀算什麼?
啊?謀算什麼!他的女兒生下外孫,足夠保謝家一世榮華權貴了!偏他自作聰明!
謝禹恨死了,再踹他一腳,「你個豬腦子!」
謝寅吃痛,心裡不由得也有點不忿,暗想父親短視!
是,妹妹生育天子有恩,足夠保謝家一世權貴。可第二世、第三世呢?如今天子後院只越姜一人,來日龍嗣也必是出自越氏肚皮,待天子仙鶴新帝即位了,新帝哪裡會念謝氏一分情!
只越來越疏離淡薄罷了!
如此,他自然得謀算幾分。
既然天子喜愛越姜,那便在族中找找可有似越姜性情、容貌體態之人。謝家為天子母族,總是能找到機會讓女子出現在天子跟前的,到時若是女子還算得天子的眼,縱使不如越姜幾分,天子應該也會收了。
要是肚皮再爭氣幾分,謝寅自信越家絕對爭不過謝家。
但他想不到,明明只是收買內侍偶爾探查探查越姜,竟也會事發……
打算完全落空……
謝寅心中不忿才冒起片刻,又倏忽蔫下去。
完了,全完了。
謝禹冷怒,現在方才後悔,有何用!
憋著滿心火氣看他一眼,中氣十足,「起來,隨我進宮請罪!」
……
「罪臣,拜見陛下!」謝禹帶著謝寅長跪不起。
裴鎮淡淡看著這一局面。
他從來沒想過,這回的幕後主使會是他大舅舅,是母親的親哥哥。
他自認沒有虧待過謝家,對於外祖父他也從來尊敬。
可謝寅,竟伸手到禁中來。
冷冷看著他們不言不語,殿中沉凝死寂。
過了一會兒,到底念及外祖年事已高,裴鎮方才頷首:「外祖起罷。」
對方今年已經六十有八了。
「謝陛下隆恩。」但謝老國公只微微抬起半邊身子,仍舊是請罪的姿態,高聲,「逆子狗膽包天,死不足惜,請陛下降罪。」
謝寅臉色全白,肩膀微抖。
裴鎮對此未置一詞,只淡淡看著他這位大舅。
謝寅壓力更甚,如芒在背。
從前這位便威勢極盛,如今更甚了。
醞釀許久,才勉強哆嗦道來:「臣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
他不想死,但如今由不得他。謝寅整個身體都在抖。
裴鎮眼神發冷,冠冕堂皇的話他倒是說得好。
又看一眼外祖,也不知外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真殺了謝寅,他又作何想。
負手而起,淡淡踱步到謝寅幾步之外,涼涼看他,「窺宮者臏,舅舅可知?」
謝寅知道,咽著乾澀到幾乎說不出話來的嘴巴,艱聲答,「臣,知。」
「如此。」裴鎮盯著他,聲音更涼,「來人,行刑。」
謝寅:「!!」
真,真要廢了他一雙腿?那還不如讓他死得痛快些呢。
但肩膀劇烈顫著,嘴巴幾次張合,那句寧可死了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隻身上越抖越厲害,牙齒關節在大殿內抖出咔咔聲。
侍衛持刀而來,走近。
謝寅心神俱碎,嘴巴張合更甚,囁嚅著想說話。
侍衛視而不見,只聽天子命令,持刀便砍下來。正要砍進他膝蓋之時,聽到身下之人忽然顫抖大喊,痛哭流涕,「饒命,陛下饒命!還請您念念當日我救小二娘出水,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話且說一半,忽然痛叫一聲,原是侍衛連頓也未頓,已經重重砍下來,謝寅鮮血直冒,疼痛劇烈。但,也只是砍出血才斷了腳筋而已,並未斬斷下來。
裴鎮面無表情掃來一眼,抬手,示意他先停下。
侍衛持刀後退,不再繼續。
謝寅痛叫聲不止,他何曾受過如此疼痛。
曾經天下未亂時,父親是郡公,家中殷實頗有權勢,之後天下亂了,但裴家脫穎而出,謝家背靠裴家,十八年裡也是順風順水,可就在剛剛,他的腳筋被挑斷,這條腿徹底廢了。臉上疼出冷汗,神志恍惚,連裴鎮叫停侍衛他都回不過神要謝恩。
裴鎮也不求他一句兩句的謝。
他會把侍衛叫停,只因他那一句小二娘。
這事母親曾經也與他說過,母親其實不是謝家長女,在其之上尚有一個夭折的姐姐,出生後未滿月便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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