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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通下來衣裳有些皺了。
理好後,她下榻。
裴鎮擰眉,拉住她手腕,「去哪?」
越姜臉頰仍余紅潤,低頭穿鞋的功夫簡單答他,「喝水。」
嘴巴里又干又渴!
裴鎮點頭。
越姜踩進鞋裡,起身。
剛走出幾步,身後他的聲音又來,「給我也倒些。」
越姜心下低哼。
但不情願,也還是給他倒了一杯,誰讓他是天子。
不過才給他她就坐到一邊的圓圓矮凳上去了。
四周無憑立,更無多餘空間施展,他總不能還來。
裴鎮睨她一眼,確實無甚動作。
他往旁邊靠,一條長腿擱滿矮榻,把她之前看的雜記拿起來翻。
屋裡靜悄悄只余翻書聲。
……
二更天尾聲,越姜坐在矮凳上忍不住打瞌睡。
她毫無察覺,只偶爾腦袋一點一點,身子還偶爾搖晃。
裴鎮眼睛沒意思的從書上挪開時,就見她半閉著目,困得臉頰微紅。
手上的書扔了,過來。
越姜夢中忽覺腳步一輕,嚇她一大跳。
腳上動一動,醒了,眼睛睜圓與裴鎮對視。
裴鎮乜她一眼,繼續大步走向榻邊。
越姜明白他是想把她放到榻上,揉揉眼角,含著困意道:「只剩半個時辰了,我不睡,再守守。」
「不差這麼會兒時間。」
把她放到榻里,掀起一邊被子直接蓋上,下巴點一點,他道:「想睡便睡。」
越姜搖頭,不行的。
往年年年守到三更,這是規矩。
坐起來,跽跪著醒醒神,「嗯,不差這會兒時間,我再守守。」
偏要強撐……裴鎮也就由她。
不過他不愛在榻上坐著,總覺得床榻就該是歇躺之地,坐在榻上容易讓人懶了精神。
於是又坐回矮榻上,重新撿了那本書來看。
看過幾眼,再次扔開,穿著鞋去一邊的架子上撿了本四時農書來瞧。
這是他頭一回看農書,翻的嘩啦啦。
才翻幾頁,擰擰眉頭,再次重新一字一句的仔細看。
他打小看的最多的是兵書,農書……還是頭一回,不晦澀,但進腦有點難,才看過就忘,需得重複多瞧幾遍。
凝起注意,時辰不知不覺過去,等他覺得眼酸了從書中抬頭之時,才發覺三更已到。
往龍榻上看一眼,被子已經有了鼓包,她睡下了。
裴鎮還不想睡,於是繼續精神抖擻的翻書。
……
越姜睡得香甜。
但也正是她酣然無夢之時,忽聽一聲冷吼,「滾!」
聲音鏗鏘,如山林嘯虎,她眼睫微抖,一瞬間醒了。
越姜當然知道這是裴鎮的聲音。
在這寢宮之中,也只有他敢發出如此大的聲音。
心跳轟然,心想誰惹他了,惹得他怒氣如此之盛!
趕緊起身,匆匆下榻想看看是什麼情況。
殿內無他,剛剛的聲音是從外面傳來的。
越姜囫圇披衣,鞋子都沒穿整齊就出去。
小跑一陣,才出內寢便看裴鎮持劍冷冷立於最中,而在他跟前,正跪了一地的宮人內侍,俱是戰戰兢兢。
而其中一個,被削了半邊耳朵,正鮮血淋漓躺於地上,慘叫不止。
「賤奴,妄感窺朕行蹤,死不足惜!」裴鎮冷眸,忽地,劍身往前一橫,一掀一刺,頓時,內侍血如泉涌,頃刻斃命。
殿內鴉雀無聲,久久未有人言。
越姜的呼吸同樣緊緊屏住,站在那一聲也不敢出。
裴鎮仍舊死死盯著內侍,心中厭惡至極。
他恨不得把他五馬分屍!
閹人豈敢!
他剛剛怒聲罵出的那一句,其實尚且是說輕了。
這狗賊豈止是窺探帝蹤,他是在窺探帝王房內之事!
才他又看了半個時辰的農書,實在覺得這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進心裡去的,也就先熄了燭火。
熄了燭火後他就回榻上了,打算睡覺。
可摟上她之後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白天睡得太多了……這幾天政事也較平日更少,身上丁點不覺得乏,於是這會兒完全沒困意。
沒有困意便想做點別的。
畢竟長夜漫漫……
盯著她,翻身過去。
但她可能太累了,竟然沒被鬧醒,只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身上繃的慌,不是滋味,鼻息嗤嗤的呼了好幾下,他的呼吸聲在殿內愈來愈響。
正在他想搖晃著把她弄醒之時,忽然,聽到極細微的動靜。
確實是極細微,若非她此時未醒,他真與她鬧起來,他肯定聽不到這股動靜。
畢竟每每與她在一處時,心神都微有鬆懈,不大顧得了周圍。
裴鎮眼神一剎那變利,盯向動靜來源之處。
他凝一會兒,鼻息依舊嗤嗤,響在大殿內。他怕那賊人因他突然安靜有所警惕,所以一邊繼續沉重呼吸,一邊輕輕下塌。
殿內今夜未留燭火,黑不見五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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