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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已熬好,主公可以喚人起來喝了。」
裴鎮背手,抬眼瞟她一會兒,過後,又淡淡收回。他沒有上前去喊她,而是朝尹碣抬了抬下巴,「先生是大夫,先生喚罷。」
尹碣:嗯?
怎麼要他來喚?
主公剛剛親近至此,為何此時……倒是退後一步。
尹碣不太明白。
裴鎮輕飄飄看他一眼,尹碣試探的眼神也就訕訕縮起,悻悻摸了摸藥碗,答:「是。」
他上前推醒越姜。
足足推了好幾次,才見越姜醒來。
越姜渾身都痛,一雙腿尤甚,便像是被人用石磨滾過一般,還來回碾了好幾次。
她身上還熱,背上一陣粘糊,渾身上下都不好受。眼皮緊緊的發沉,喉嚨里像是在著火,又疼又干,讓她只想喝水。
眼睫一抖一抖,她動了動身子,一動,便牽扯胸口,悶悶的讓她直喘氣。
勉強有些意識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喊著要水。
但沒人給她水,只聽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響在不遠處,「姑娘,可是醒了?」
這道聲音很不熟悉,越姜腦袋雖還是漿糊,可漸漸地,也覺出不對來。
她費力睜眼看過去。
眼睛有些暈,她看得模模糊糊,扶著腦袋,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一個中年人,捧著藥碗。
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那人比中年人高出許多,眼神平靜,目光在盯著她這邊。
第12章
但,因為平靜,所以他這樣看過來的目光並不會讓人覺得冒犯。越姜也後知後覺記起他是裴鎮,那位裴侯。
新朝即將登極帝位、將來數十年內板上釘釘的天子。
越姜晃了晃腦袋,頭疼的眯起眼睛,她的腦袋現在重得像塊石頭似的,沉沉的往下拖著她,讓她即使是躺著也很難受。
「我……」想問問她是怎麼了,但話尚未說全,突然半道停住。
發出的聲音像是乾柴一般粗糙,嚇到她了。
目光四處晃著,眼波倉促的與榻前兩人對視上,茫茫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她不過是睡了一覺,怎的聲音就變成了如今這般?
只是睡了一夜而已啊……
裴鎮不動聲色,背手在那看著。
硬朗的下頜線條讓長年廝殺征戰的他看起來極其有距離感,他是天生的王侯將領,威度與氣勢讓人完全不敢多加去揣測。
連看一眼,都要鼓起幾分勇氣。
這種壓力無處不在,但因為他現在刻意收著,越姜便也未覺任何壓力,目光在遲鈍中與他對上了好幾眼。
尹碣上前給她解釋,「不必驚慌,您是夜裡著了寒,染上了溫病。」
因此嗓子才會啞成這般,待喝過水再歇上些時候,便能好了。
是這般?
「好。」啞音輕輕發出。
病弱讓她的思緒極為僵滯,這一聲之後腦袋歇了空,又暈又沉,完全無法繼續思考。只目光偶爾挪一挪,看看尹碣,又看看不遠處的裴鎮,躺在衾被裡懵懵與二人對視。
尹碣被看得眼神發飄,同時心思泛開——她這樣,瞧著怪令人憐惜的。
他有些想往後去瞧瞧主公了,但他不敢。
為下者,不可過多揣度,尤其在主公的私事上。
輕咳一聲,他接著道:「養病的溫湯已經熬成,姑娘既醒了,便趁熱喝下罷。」
越姜瞧他一眼,又看看他手上捧著的藥碗,看了一會兒,慢慢哦一聲。
「嗯。」她舔著泛乾的嘴巴應道。
伸手拊一把昏暈的額頭,她費力抱被坐起,坐起後,先歉意地朝他笑了笑,勉強福身,「實在是麻煩先生了。」
這麼簡單的幾個字,說完她就累得深深吸氣。
臉頰上更紅了,白皙的臉上此時熱的發燙,特別是一晚上的掙扎後,交疊的領口還鬆散些許,在她福身的動作里露出了兩彎精緻鎖骨。
尹碣低下眼,沒有多瞧,「小事耳。」
上前一步把藥碗交給她,他往後退上幾步,眼神規規矩矩只盯著地上。
裴鎮倒是依舊是背手的姿勢,將剛剛的一切盡收眼前,眼底依舊瞧不出波瀾,他憑立著看她喝藥。
湯藥入口極苦,味道令人作嘔,越姜才是一口下肚腹中便鼓動起來,有些想吐了。
她許久沒喝過藥了,上回,還是父親走得時候。
強撐著把嘔意咽回去,她大口大口的將苦藥一股腦全灌下喉嚨。
……
兩頰鼓鼓,她掩住嘴巴,下意識把碗遞出去,但尹碣一直沒敢瞧她,此時當然也就沒看見她喝完的動作,藥碗停在那,竟是一時無人去接。
越姜捂著嘴也遲鈍意識到,她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有多不好。
尹碣是受人敬重的大夫,不是她隨意使喚的僕婢。
頓著手指正欲縮回來,掩飾尷尬。但這時,藥碗卻是被另一人拿了過去。
是裴鎮。
越姜心跳微快,在對上他的眼神後胸口下跳得更快——他為人寬和,順勢給她一個台階把東西接了過去,她現在是如坐針氈。
到像是她把他當做仆奴在驅使了,可……她怎敢使喚於他。
裴鎮輕哂。
看了會兒她現在的情態,他把碗給尹碣,「既醒了,再給她看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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