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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冠說:「他猜到我們警方可能會去查園區裡的垃圾桶,所以不敢把注射器扔在園區的垃圾桶里,那天早上出門故意走了很長一段路,遠離園區後才把注射器扔掉。他知道A大有清潔工,會每天清理垃圾桶,認為注射器隨著其他垃圾被帶走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周岩笑道:「那他可太小瞧警方了。」
裴溫也少見地隨之一笑。
重案中隊找到了負責那一片區域的清潔工阿姨,順藤摸瓜找到了某垃圾場,從成堆的垃圾中翻出了那個小小的注射器。
隨後,注射器送到檢驗室,原姝從注射器內檢驗出了氯化鋇殘留,並從注射器表面提取到了劉室戚的指紋。
第184章 紅楓節上(十五)
在各種證據和重重壓力下, 劉室戚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這個案件在社會上影響很大,曾一度登上媒體頭條。劉室戚承認犯罪事實的消息傳出後,劉父劉母趕來了京城, 他們來到警察局,希望能見兒子。且不說有嫌疑人家屬不能輕易探視嫌疑人的規定在, 連劉室戚本人也強烈反對見父母。
「他們對我的期望太高,放在我身上的希望太大了。」審訊室里,劉室戚如是說,「他們」指的是劉父劉母。劉室戚道:「在他們心裡, 他們的兒子是個最合格的兒子,不淘氣, 成績好, 考上了A大, 為他們掙足了面子。我不希望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這讓我很難為情。」
接著, 劉室戚坦白他的盜毒過程:「我在打遊戲的時候認識了附中的學生,跟他借了附中校服, 混進學校。附中實驗室管理不嚴, 實驗室的門經常不關嚴實, 只是虛掩著。那天晚上, 實驗室內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沒有人, 門也沒關好,我就偷偷進去了,借著昏暗的燈光在架子上找到儲存氯化鋇的玻璃瓶, 偷走了少量氯化鋇粉末。」
「為什麼選擇附中實驗室而不是A大化學實驗室?」林子川問。
「A大的化學實驗室管理很嚴, 除非有課在那上, 否則學生進不去,我是數學專業的,沒有機會進去。至於附中實驗室,我聽過很多次我那個打遊戲認識的中學生朋友吐槽他們學校實驗室管理有漏洞,因此才把盜毒的目標定在附中實驗室。」
所以,劉室戚之前「偷盜東西是為了解壓」的說辭完全是杜撰,他的目標從來就很明確,就是袁奉港。
劉室戚接著說:「白色粉末太過顯眼,我設想了多種投毒的方法,最終選擇把氯化鋇溶成溶液裝入小型注射器中,等沒人看見的時候迅速把溶液推入袁奉港喝的水中,這只需要一瞬間的時間。」
林子川問:「從盜毒成功到投毒,中間間隔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內難道你都沒有等到好時機嗎?」
劉室戚低下了頭,「不……我……我只是在猶豫該不該這麼做。我猶豫了一個星期,那一個星期內袁奉港在寢室的行為越來越過分,他明里暗裡欺負我、擠兌我。我身高不高,他就拿我的身高開玩笑,這讓我感到很冒犯。我實在忍不住了,一氣之下才決定在周六那天投毒。周六中午,由堯還沒啟程回家,寢室三人都在,由堯和袁奉港吵架把水打潑了,袁奉港去隔壁借拖把,由堯轉過身去翻衣櫃找毛巾。我一看兩人的目光都不在我身上,最妙的是瓶蓋是打開著的,我心想這正是個好機會,於是我迅速把我放在抽屜里準備好的充滿氯化鋇溶液的注射器拿出來,把氯化鋇溶液神不知鬼不覺地推入礦泉水瓶中。我做完後把空的注射器塞進褲子口袋裡,這時由堯轉過身來,嚇得我一身冷汗,幸好由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做了這件事情後,我一直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
林子川長嘆一聲,說:「你還在騙我嗎?」
劉室戚微一抬頭。
「你說袁奉港在寢室明里暗裡欺負你、擠兌你,在你口中袁奉港的形象總是這麼差勁,可我從別人那裡聽說的袁奉港的為人卻不是這樣的,即便是跟袁奉港有很大矛盾的裴由堯,他自己說的是他跟袁奉港的主要矛盾來源是生活方式的不同,比如是否節儉過頭,可從沒說過袁奉港有很過分的人品問題。劉室戚,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在抹黑袁奉港,悄悄暗示我你殺袁奉港是迫不得已、是有原因的、不是罪大惡極,是不是?」
劉室戚「蹭」的一下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林子川看。林子川這襲話一出來,立即使劉室戚的面部表情僵硬得像雕塑一樣,忽然這雕塑出現裂痕,裂痕蔓延、放大,最後「碰」的一下,破裂了。
劉室戚臉色煞白,呼吸急促,像被人戳穿謊言的小孩一樣,表露出一絲慌亂的表情。
林子川悲哀地看著劉室戚,問:「你圖什麼呢?」
劉室戚全身發抖,他的內心仿佛在做劇烈的鬥爭。終於,鬥爭結束了,劉室戚緩緩垂下了頭,臉上一片死寂。
「我圖什麼?其實我什麼也不圖,我就是看不爽他。」劉室戚說。
「看不爽?」
「對。他呼朋引伴的,幹什麼都得熱熱鬧鬧,還必須是熱鬧中心的那個人。上次他組織他們班聚餐,男生喝多了些,回宿舍時唱了一路回來。當時我在寢室,整個樓層都聽得到他們的笑聲,他的聲音最大,他也是被人群簇擁在中心的那一個。」說到這裡,劉室戚露出嫌惡的表情,「從小父母教育我不要大聲喧譁,路過樓道要保持安靜,為人低調不要搶風頭,他的行為與我所受的教育截然相反,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