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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毓笑眯眯地對陶宛說:「怎麼樣, 是不是舒服多了?」
陶宛其實沒有感覺很舒服,他覺得怪怪的,但他無法在井毓面前說不——很長時間來都是如此。
陶宛乖乖地點頭道:「是, 舒服多了。」
井毓看了看陶宛的臉,關切地問:「親愛的, 你的黑眼圈很重。」
「這幾天沒睡好。一個原因是焦慮,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弟弟的事。」
「我真心疼你,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好過。」
井毓給陶宛倒了杯白開水,並遞給陶宛一顆安眠藥, 說:「和以前一樣,裡面有個小房間, 你吃了安眠藥去小房間的床上好好睡一覺吧, 睡飽了人的精神才會好。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我能幫到你一點點。」
「你真是個好人。」陶宛說著, 吞下了安眠藥。
陶宛睡著了, 他不知道的是, 井毓這顆安眠藥是經過處理的,陶宛陷入的不是睡眠, 而是爆炸也炸不醒的昏迷。
井毓提取出針孔攝像頭裡的錄像, 做了剪輯等處理後, 井毓登陸陶宛的社交帳號, 將錄像發到了社交平台上。接著, 井毓拿出一個小小的遙控器, 輕輕摁下了遙控器上紅色的按鈕。
「轟隆」一聲,集英大廈東南側的一個角落,一顆炸彈爆炸, 黑雲在空中露出魔鬼一樣的奸笑。
井毓閉上雙眼, 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張開雙手,仿佛面向大海。炸彈的爆炸聲在他的耳朵里是美妙的樂曲,多麼藝術啊。
井毓覺得自己的炸彈做得非常好。儘管井毓年輕的時候不顧一切想要逃離家族非法製造軍火的產業鏈,可事實證明,他完美地遺傳和繼承了井家人的手藝。他天生適合製造軍火,又何必去肖想什麼建築設計呢?
二十一年前,井毓二十九歲。
這一年,井毓的家人都還在牢里,井毓二十歲時,他們犯了私造軍火罪,判了好多年,還沒出來。
井毓其實也會造軍火,但他不想走家人的老路,所以沒有參與家族產業鏈,他喜歡木工,於是早早背井離鄉拜師學藝去了,得以逃過一劫。
井毓跟著木工師傅接活兒,主要是家裡裝修的活兒。後來木工師傅覺得他在這行有點靈氣,推薦他跟另一位老師傅學園林木工去了。
井毓跟著第二位老師傅過得很好,直到有一位叫陶榭居的建築師找到老師傅。陶榭居說他的工作室正在做一個很大的項目,是東方園林藝術和西方建築藝術相結合的一個作品,陶榭居說他缺一位精通園林木工的人,問老師傅願不願意出山。
「我老了,精力不足。」老師傅說,「不過我有個徒弟很好,我向他推薦你。」
老師傅推薦的人就是井毓。井毓年輕時長了一張端正的圓臉和一雙圓圓的眼睛,雖然五官清秀,但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笑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土裡土氣。
井毓第一眼見到陶榭居時,愣了差不多半分鐘。二十一年前,陶榭居三十四歲。陶榭居是純天然的帥哥,五官立體,眼睛大而黑,眉毛很濃,飛入鬢間,鼻子高挺,唇形完美。三十四歲的陶榭居,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褪去了年輕時的浮躁與青澀,沉澱下了更加迷人的成熟氣質。
無論男女,見到陶榭居這張臉,都是要臉紅的,更何況他還對井毓笑。
陶榭居微笑著向井毓伸出手,「你好,我叫陶榭居。」
井毓正在干木活,手上全是木屑,他知道陶榭居要跟他握手,但怕對方嫌棄自己手上的木屑,所以遲遲不敢把手伸過去。最後是陶榭居主動把手伸過來跟井毓握了握手。
這個小小的舉動,讓從小心思敏感的井毓對陶榭居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臨走前,老師傅把井毓拉到一邊,說:「我老了,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你在我這裡學得也差不多了,留在這沒有什麼發展前途,今天帶你走的那個年輕人,是建築設計行業的新星,你想辦法留在他的工作室。跟著他好好干,一定要出頭!」
井毓緊張又充滿希望地點了點頭。
井毓跟著陶榭居從南方一個小城市來到了京城。剛到京城時,井毓覺得,這裡高樓大廈也太多了吧,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一雙眼睛不夠看啊!
井毓很興奮,興奮的同時又很自卑,他覺得自己很土,跟這裡的時尚男士、時髦女郎格格不入。他覺得他快被巨大的京城吞沒了。
幸好在陶榭居的工作室,井毓沒有被吞沒。陶榭居的工作室剛成立不久,這個項目對整個工作室來說都非常重要,陶榭居想融合東方園林藝術,尤其要加進去園林木工,而且必須是師傅傳徒弟的那種傳統手藝,可惜工作室里包括陶榭居在內的都是學院派,從大學裡畢業的人,沒有跟真正的老師傅學過藝。井毓的到來填補了這一空缺。井毓的工作很重要,他每天幹勁十足。
井毓在京城見了很多世面,他很感謝陶榭居,是陶榭居給了他平台;他還很崇拜陶榭居,陶榭居在他面前,行為舉止完全挑不出毛病,井毓覺得,陶榭居是世上最完美的人。
有一天,井毓呆呆地看了陶榭居許久,直到被陶榭居發現。陶榭居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項目結束,設計作品落地後,大獲成功。工作室一片歡呼。
這個項目耗時很長,井毓也在工作室幹了一年了,陶榭居把井毓叫來,問井毓願不願意做他的助理。井毓樂昏了頭,跳起來老高,甚至開心得尖叫,井毓覺得自己真是個幸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