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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瑜省的情況很特殊, 中.央剛任命的新省.委.書.記康虞還未到任, 省長許連冠長期以來一直被架空,沒有什麼實權。如今琅瑜省最能說得上話的人分別是省委副書記季齊岳、省委常委余文敘、省委常委榮尋晉。
季齊岳氣定神閒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 雙眼掃了周圍一圈,說:「文敘,新的省.委.書.記就要到任了,你有什麼看法。」
余文敘道:「我沒什麼看法。我們琅瑜省省.委.書.記空缺了好一段時間, 大家都著急。如今中.央任命終於下來了,大家心裡的石頭也能放下了。琅瑜省歷史悠久,自改革開放以來, 經濟一直穩步上升,新省.委.書.記來了, 大家當然應該在新省.委.書.記的帶領下,開拓創新、砥礪進取, 繼續為琅瑜省人民服務。」
余文敘說得鏗鏘有力、感情充沛,但以上只是常規開場詞, 重點在下面。余文敘又說道:「但是, 我聽說, 咱們的老省.委.書.記趙常夏,向中.央推薦的不是康虞啊。康虞以前當過白杞民的秘書,是白杞民那一派的。」
榮尋晉笑哈哈地說:「白杞民這幾年升的很快嘛,都已經是副國級了。」
季齊岳微笑道:「我曾經跟白杞民在一個軍區大院住過,他這個人,還是有點本事的。我們代表人民,人民不是瞎子,誰為人民干實事的本領大,人民就推誰往上走,你們說是不是?」
其餘兩人連聲附和「是」。
季齊岳話鋒一轉,又道:「但中.央那邊,我們一直跟老書記趙常夏比較親,白趙兩人有些時候政見不合,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其餘兩人點點頭。
季齊岳說:「所以啊,新省.委.書.記康虞到任後,我們要好好看看風向,你們各自,以及各自的家裡人,都低調些,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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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林子川家。
林子川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躺在身旁的白離雲。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射入,照在白離雲側臉。白離雲睡覺的時候臉上的冷肅一掃而盡,他五官柔和,神情放鬆,頭髮有些亂,軟塌塌的,像一隻睡著的貓,讓人很想擼一擼。
於是林子川伸出手,笑嘻嘻地把白離雲的頭髮揉得更亂了。
白離雲睜開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著林子川。白離雲看了一眼手機,癟著嘴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懶懶地說:「五分鐘,我再睡五分鐘。」
林子川利落地下了床,笑著對床上捲成一團的白離雲說:「趕緊起來,再不起來就遲到啦。」
洗漱過後,林子川和白離雲坐在桌前簡單地吃了個早餐。自從跟林子川在一起後,白離雲的吃飯問題有了著落。因為林子川的父親是飲食不規律患胃癌去世的,所以林子川很在意一日三餐,尤其是早餐。
「早餐要吃好,身體才能好。」林子川一邊哼歌,一邊吃早餐,一邊對白離雲說。
到了警局,走進辦公室,大清早的,還沒什麼工作,大家都很閒。
小肖,大名肖榆,日常愛好看新聞,警局八卦王、實事通,各種新聞熱點了如指掌。小肖正在跟個老大爺似的看報紙,看到一則新聞的時候,他指著報紙上一個大大的人像說:「白杞民!又升了,這個人,不得了。」
周岩湊到小肖身邊,粗略地看了那一則新聞,是份任命文件解讀,白杞民官職有變動,但級別沒變。周岩好奇道:「官職變了而已啊,級別沒變,怎麼能說升了呢?」
小肖露出高深的表情,「這你就不懂了。相同的級別,職位不同,也是有差別的,有些職位權利更大,明白了嗎?白杞民這個人不得了,這幾年一路升,現在都是副國級啦,副國級總共有幾個?」
這時白離雲拿著保溫杯來打熱水,剛好聽到小肖說起白杞民,下意識地往小肖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子川自白離雲進來之後目光就一直在白離雲身上,他注意到白離雲看了小肖一眼,臉上什麼表情沒有。林子川不由得在想:他在想什麼呢?
不過看小肖小周他們的反應,可以確定的是這些同事都不知道白離雲是白杞民的兒子。
小周看到了白離雲,笑道:「白法醫,真養生,保溫杯都不離手。」
白離雲白了他一眼,說:「我不光保溫杯不離手,我還保溫杯里泡枸杞呢。」
林子川笑了,走到白離雲身邊,作勢要去看他的保溫杯,「真有枸杞?我不信,讓我看看……」
還沒等林子川看清楚白離雲的保溫杯里有沒有枸杞,翁冠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差點沒剎住車,踉蹌了一下。
「接到報警,柳北路沙園小區A棟發生命案,死者是個官,一個處長。」翁冠說。
第80章 官情紙薄(二)
「把當時貧交看不在眼裡, 放不在心上,全無一毫照顧周恤之意,淡淡相看, 用不著他一分氣力。真叫得『官情紙薄』。」
——老屋子裡,那人坐在書桌前, 點上了一盤老檀香, 煙香裊裊。他在那本封面寫著「黑影」的本子上寫下這句話。這句話出自《二刻拍案驚奇》,官情紙薄, 說的就是爾虞我詐, 人情淡薄。
那人想了想,又落筆寫下一連串問句:
「什麼是權利?權利是自由,還是牢籠?為什麼人總有支配別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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