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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非失望地閉上眼。如果白離雲愛他,一定會被他這份失望刺痛,可惜白離雲不愛他。
阮非說:「我想去看看陶笙醫生的遺體而已,只是為了瞻仰一位偉大的醫生。你本可以幫我的,但你卻百般推脫。你就是不信任我,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白離雲看了他許久,最後無奈地攤開手,說:「好吧。明天晚上,下班之後,等天黑沒人的時候,我帶你去法醫室,你千萬要保密。」
阮非驚喜萬分,激動地握住白離雲的手,深情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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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榭居家裡。
月亮掛在窗外,陶榭居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他拿出陶笙的照片,孤單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著照片上笑得像燦陽一樣的陶笙,一邊抹眼淚。
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生最不能承受之痛。陶榭居覺得有一把鋒利的叉子在挖他的心,好痛啊。
這時,家裡的座機響了。
陶榭居很奇怪,現在人人都用手機,家裡的座機跟擺設差不多,會是誰打座機號碼而不打手機號碼?
陶榭居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久違的聲音。
「聽說你兒子死了,我來跟你說一聲『節哀』。」電話那頭說。
陶榭居的表情變得很驚恐,他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大聲道:「是你……是你……你別殺我兒子,你來殺我吧!」
「不不不。死不是痛苦,活著才是。我的目的是讓你痛苦。」
第132章 神之報復(十三)
夜深人靜, 法醫室。
白離雲果然把阮非帶到了法醫室的冰櫃,違反規定讓阮非看了陶笙的遺體。阮非深情地撫摸陶笙的臉,露出悲傷遺憾的表情。
白離雲一直盯著阮非, 出乎他意料的是,阮非從始至終只是注視著陶笙的臉而已, 沒有把所謂的偽造的「證據」放到陶笙身上。
白離雲心裡想:難道我判斷錯了?也是,在警局處處有監控,他還沒有蠢到在警局動手腳。那麼他來看陶笙遺體的目的是什麼?只是看看?或者……
白離雲觀察著阮非的表情,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或者, 阮非急切地來看陶笙,是因為他愛陶笙。陶笙身上的吻痕是阮非留下的, 阮非對陶笙, 也許假戲真做, 動真感情了。如果是這樣, 那就好辦了, 有感情,就有軟肋。
白離雲輕輕把冰櫃門關上, 阮非急道:「讓我再看他一會。」
白離雲故意皺眉, 露出一種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說:「你擱這看情人呢?」
白離雲一句話直擊阮非內心深處。阮非突然全身緊張, 他想哭又想笑, 極力壓制住心中複雜的感情, 顫聲道:「沒有啊,你說什麼呢?」
白離雲死死地盯著他,露出一種攻擊性極強的眼神, 沒有人想到文文弱弱的白法醫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你喜歡他, 對不對?」白離雲步步緊逼, 阮非瞪大了眼睛,如快要溺水的人一樣步步後退。
存放屍體的冰櫃室氣氛本就壓抑,詭異又冰冷,此時的環境氛圍配上白離雲冷肅駭人的表情,簡直要讓阮非靈魂出竅。
突然,白離雲冷不丁拉開放置著陶笙屍體的冰櫃,陶笙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出現在阮非視線中。阮非嚇得大叫,跑到門口想要打開大門逃離這裡,沒想到門已經被白離雲牢牢鎖上了。
「這裡的每一個冰櫃,都裝著一具屍體。每具屍體的死亡原因,都很蹊蹺。含冤而死的人,帶著怨氣,導致這個地方死氣沉沉的。雖然我是個法醫,講科學,但有時候卻也不得不信一些很玄學的東西。」白離雲穿著白大褂,氣定神閒地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在冰櫃室的燈光下,像極了一個變態。
阮非感到胸悶,頭昏腦脹。他靠在門上,一點一點滑下去,坐在地上。白離雲一步一步走近他,蹲了下來,與阮非平視,說:「我本以為你要我帶你來這裡,是想放點什麼偽造的『證據』在陶笙身上,好洗脫自己的嫌疑。沒想到我猜錯了,你真的只是想來看看陶笙而已,你對陶笙,是真愛。」
阮非狼狽不堪,他大聲道:「沒有!你在胡說什麼!」
白離雲悲哀地看著阮非,用極端尖酸刻薄的詞語攻擊他:「阮先生,你知不知道,警方在陶笙身上的吻痕上發現了你的DNA。鐵證如山,你就是殺害陶笙的兇手。你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就是個跳樑小丑而已。你的殺人手段愚蠢而幼稚,你這個人也愚蠢而幼稚,你真以為你能逃過警方的法網嗎?不能的。」
「跳樑小丑」、「愚蠢」、「幼稚」等詞彙,擊中了阮非靈魂深處一些不好的記憶——曾經也有人這麼罵過他。他發狂似的尖叫起來,接著又懦弱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白離雲盤腿坐在阮非身邊,一動不動,表情變得溫和,仿佛一個善解人意的法醫,讓人想要信賴。白離雲知道現在阮非的精神狀況很脆弱,這種狀態下的人往往有傾訴需求,自己只需要做那個傾聽他的人,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果然,過了很久後,阮非全身被冷汗浸濕,虛弱無力地緩緩開口道:「陶笙是我殺死的。我沒想到,他死後,我夜夜睡不著覺,日日思念他。我像被劈了半邊魂魄一樣,心被挖空了,我只想見他。」
「你愛他。」白離雲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