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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宏可是在鎮上做活的,一個月有三兩銀呢!哪怕不給大哥銀錢,把大哥家種的東西帶去雜貨鋪寄賣也能幫襯不少,那樣沈大山家哪還至於窮到這種地步?想當初沈家剛分家時候沈大山家度日艱難,誰見了不說一句可憐啊。
看來這沈宏也不是真的跟他表現出來那麼孝順。
就是個自私鬼!也許人家去鎮上尋摸好活兒時候用的還是他大哥賺的血汗錢嘞!
「斷親就斷親,要錢一分都沒有!」劉春花呸了一聲,她就知道沈大山一家沒安好心,特別是那個沈若,還坑走了自家的雞鴨羊。
沈若幽幽道:「村長,我想族老們也累了,懲罰沈富貴的事兒要不還是遞交官府吧?」
劉春花哪裡能同意,她可不想鬧到官府去。只有沈宏還不知道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立刻去問沈子鶯,沈子鶯哭哭啼啼地跟她爹說了來龍去脈,沈宏瞬間面色無光。
要是沈富貴真進了官府留了案底,他成了賊爹,還如何在鎮上買房子啊!而且要去官府疏通的話,使的銀子也不少了,倒還不如……
「重新分家不可能,大哥口口聲聲說爹娘把你當長工,可沒有這種說法,你作為長子幫著家裡做活兒不是應該的麼?」沈宏道。
「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些活兒你咋不做?」李善桃終於得了空出來,嘲諷道。
沈宏道:「我身體不好,是爹娘體恤。」
「那你可知道沈大山做活過度,累出了一身病!你那哪是身體不好,就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大嫂,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沈宏最恨別人說他不好,這麼多年都是被捧著的,這會兒被李善桃說了,瞬間有些掛臉子。
鄉下人都喜歡別人夸自己勤快,要是個懶骨頭能被別人說死,成為茶餘飯後的笑話。
他可不想被人喊「懶漢」,所以以前在人前他都是勤奮做活兒的模樣,哪怕「身體不好」也要左搖右晃地做一點活。
「李善桃!當初就是你鬧騰,攪家精一個。是不是你吹枕頭風攛掇的大山?還想重新分家,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劉春花指著李善桃鼻子罵道。
沈大山護住自己媳婦,李善桃本就是容易生悶氣的性子,往些日子裡能肝氣鬱結到整宿整宿都睡不著覺,他心疼自己媳婦但又嘴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又被劉春花罵,他第一次氣憤地回嘴:「沒有人攛掇我,是我自己想跟你們斷親!」
「這些年,你們生我養我的恩情,我早早就還清了!你們將我當牛馬使,到頭來我卻只能分得三間老屋,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從小到大你們就偏心沈宏,什麼好的都給他,我就只配幹活,難不成我是你們撿來的孩子不成!」
劉春花被他的怨氣衝擊到,但她向來對大兒子關注就少,心裡也從沒在意過。這會兒沈大山竟然敢頂嘴,她簡直怒不可遏。
「我告訴你,你就是比不上沈宏!你一個月能賺三兩銀麼,你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把子力氣,能賺幾個錢?要我知道你這個不孝子現在會變成這樣,就該早早地在你生下來那會兒就溺死!省得這會兒來氣我!」劉春花惡毒的話傳來,帶著濃濃的嘲諷。
這就是徹底撕破臉了,周圍的村民聽著這話就覺得這劉春花的心是真毒,大兒子辛辛苦苦做活二十多年沒分到一個銅板不說,這會兒都失望透頂要斷親了,這親娘還在怒罵開嘲諷呢!
沈子鶯上前扯了扯劉春花的袖口,示意她奶收斂點,周圍村民的議論讓她臉熱辣辣的,她奶現在正在氣頭上,都沒法冷靜下來思考,這時候說出去的話都不過腦子,讓別人聽了去就是自家不占理。
沈宏在鎮上工作見得人和事多了,劉春花再怎麼無知再怎麼不分輕重,也從沈宏那兒學到了幾分狡詐。
她現在想通了,斷親也無所謂,畢竟沈大山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身上還留著他老沈家的血,那就還是自己的兒,未來還是得給自己養老!不然就是不孝順!
「夠了!」沈大山一聲怒喝成功讓劉春花收了聲。
他轉頭對顧允說:「麻煩顧秀才幫忙寫封斷親書。」
「今日在場的鄉親們為我沈大山做個見證,我家可以什麼都不要,那些年做的活就當全了爹娘的恩情,未來我們兩家再無關係!」
他嗓音沙啞,語氣卻擲地有聲。
「好!斷就斷!」沈牛山和劉春花一臉解氣,斷親就斷親,只要不從自家扒拉錢財走就成!斷了個乾淨更好!
圍觀眾人紛紛往後退一步離沈牛山和劉春花遠一點,原沒看出來,現在是十分的膈應。這倆老的簡直是嗜錢如命了!
既然兩邊都同意斷親,村長和族老們也都在場,顧允很快就將斷親書寫好了,他念了一遍。
斷親書中需要年月日、何時何地、以及理由,為何要斷親。顧允一向正直,寫得就是沈牛山劉春花偏心小兒,磋磨長子等等一系列的原因,每一條的錯聽著都是劉春花搞出來的事,事實也確實如此。
沈宏聽了氣得鬍鬚抖動,沒想到裡面竟然還寫了他的原因:「不尊兄長,自私自利,霸占爹娘寵愛。」這怎麼能簽?!
「顧秀才,你寫得斷親書是不是不太公正!」他直接點了出來。
顧允施施然給紙張扇風,讓墨跡快點干,聞言抬眸看過去道:「我一直很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