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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吞很乖,很好。有他一個頂好幾個了。」柳蘭香喃喃說著,像是在安慰自己。
「謝謝娘。」顧允深吸了口氣,他娘願意接受叫自己心窩發燙。自家這邊顧允本就想要自己解決,若哥兒那邊只會更容易,李善桃是給自家哥兒接生的自然知道其中兇險,會更好接受一些。
「不用謝我,只是難免會覺得有些遺憾,你們如此相愛卻沒有留下許多的孩子。」柳蘭香嘆道。
顧允卻搖了搖頭,看向新屋的方向,嘴角帶著點笑意:「我不覺得遺憾。」
他已經擁有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人,又談何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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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再醒來的時候臨近正午,身體上的乏力疲憊散去不少。他睜開眼仔細打量起了他和顧允的新屋。
這間屋子他曾在沈漢三的牛兒被餵了毒草那日進來過一回,但那時候匆匆忙忙哪有時間仔細瞧。
第二回 便是昨日,但他一開始進來蒙著蓋頭,之後又出去待客,再回來的時候又是沐浴完被裹了抱回來的,昨夜裡只能瞧見顧允和紅色的帳幔,哪裡還有功夫瞧周圍的布置?
屋裡兩扇窗戶透光,一面窗前擺放著一張書桌,上面堆疊著幾本書,還有燭台。估計是因著成親將那些毛筆、宣紙都被妥善收好了。邊上立著幾口紅木柜子,裡頭應當是用來存放衣物的。另一邊則是新添置的東西,沈若一打眼便瞧見了一張同樣的書桌,但上面擺著一面半人高的圓銅鏡,又能當做書桌,又能做梳妝檯,一看就知道是給自己準備的。
然後便是身下躺著的這張床了。
牆面上掛著顧允書寫的字,是春夏秋冬各季的詩詞。東西雖不多,但沈若能在這裡瞧出顧允曾經在這兒生活的痕跡,他那書桌顯然有些舊了,桌腳上竟然還有刻痕,沈若仔細去瞧,竟然是畫了一枚銅錢。
回想起顧允小時候求學艱難,小時候便努力抄書賺錢的事兒,沈若有點心疼。難怪會畫銅錢了,要說讀書人風骨那也是得錢財堆砌才成的,要不然那些書都買不起,談何念書呢?所以窮人念書才會如此艱難。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沈若揉著腰坐起來,抬步想要下床出門。柳蘭香叫自己歇著那是對他好,那他也不能躺到夜裡去,好歹得幫點忙,不然叫什麼事啊。
而且他本也是個閒不住的。
他腳剛落地,門就被輕輕地打開來,顧允走進瞧見他醒了,便笑著道:「小吊梨湯好了,我去給你端。」
「別,我自己去喝吧。」沈若道。
顧允走上前來扶他一把,手落在他腰間揉著。
沈若指了指那桌腳上刻的銅錢,笑道:「我們倆的愛好挺一致的,都是賺錢啊。」
顧允「嗯」了聲,「我幼時便知道』沒錢寸步難行『的道理。」
沈若突然靈光一閃,問道:「你之前說,筆名叫』一諾『,』一諾千金『?」
「對。」顧允讓他靠在自己肩頭,能更方便按。
沈若後腰被他不輕不重地捏按著,感覺舒爽多了,此刻意識到他們竟然從小都這般相似,他有些高興。
顧允眼神透出些柔軟,「若哥兒,我同我娘坦白了那件事。」
沈若愣了下,微微張開嘴,「那,娘怎麼說啊?」
柳蘭香待他好,對小雲吞也好,也喜歡小雲吞,那模樣看著就知道是喜歡小孩子的。原本想著以後再說,但沒想到顧允竟然這麼迅速就坦白了!甚至沒有喊上自己一起。
他心中有些忐忑。
顧允便一五一十地將之前和柳蘭香的對話說給他聽。
沈若不自覺地揪住了被面,聽到最後柳蘭香竟然理解並且接受了,心中湧起一絲道不明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同當初那次小雲吞差點兒被人偷走,而她離開那麼一小會兒去做的事情竟然是給自己煎藥一樣。叫沈若一時之間失語。
但心中洶湧的感情無法宣洩,他同顧允對視一眼,便相攜出了屋子往廚屋進。
柳蘭香正在端一直溫著的小吊梨湯,一上午的時間足夠她消化完全了,這時候面色同早晨一樣,瞧見沈若了,便笑起來:「若哥兒怎麼起來了?正好,快喝了梨湯。」
沈若抿了下嘴角,最後那幾步幾乎是用跑的,一把抱住了她。
鼻尖酸了,眼尾也泛紅,他抱著柳蘭香,下巴擱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柳蘭香將碗遞給顧允,又用眼神詢問顧允這是怎麼了,這才明白是因為之前的事兒。
她輕嘆一聲,抬手輕柔拍拍沈若的後背。
一切盡在不言中,柳蘭香也摟緊他,心疼不已。也為自家兒子同若哥兒的真情動容。
「娘。」沈若的聲音有些悶,強忍住淚意。
說真的,他沒想過柳蘭香會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因為小雲吞跟著自己姓,雖說她說過不介意孩子不姓顧,但也許就是抱著未來他同顧允再生下一個孩子,就可以姓顧了呢?
「哎,沒事的。我不也只有諾諾一個孩子麼?」柳蘭香反倒安慰起他來。
沈若同顧允統一觀點,愛情不需要孩子來維繫,這不單單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而是對未來未知的生命負責。養一個孩子尚且要精心對待,要是再來一個不見得能一碗水端平。那樣對小雲吞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