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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若哥兒十月懷胎的時候必然也是如此,路都走不穩,身上那般重,但是那時候他又如何會幫襯一把呢?
沈若敏銳地感覺到了顧允的情緒,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將自己的手塞到了顧允手心裡。像是無聲的安撫。
顧允回握住他的手,溫暖乾燥的觸感傳來,心裡複雜的情緒都能暫時被壓下。
沈若知道他的想法,在很久之前荷塘村產婦家裡的時候,顧允便同自己說過了,而且也是在那時候,顧允說他們只要小雲吞一個孩子的。
想來就是因為心疼自己呢。
沈若抿了抿唇,低聲湊到他耳邊說:「我待產的時候你雖然不在,但是我家人都在呀,吳墨竹的夫郎只能由他相公照顧著,但吳墨竹又要忙著攤子的事情,可我不一樣,那時候我娘和阿嫂還有二狗,那都是日日在照顧我的。」
顧允不想叫他再安撫自己,本就是自己的過失,結果卻要他來安慰,便「嗯」了聲。總歸以後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不會缺席了,也要好好地保護夫郎和小雲吞。
而柳杉,卻在看到吳墨竹夫郎的時候便有些怔愣。
聽到他同自己打招呼,柳杉愣了下才回應。
沈豐注意到了自家媳婦的異常,低聲詢問了兩句。
柳杉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吳墨竹引著大家一齊往裡走。
他們的小院子雖然小了點,但是卻勝在雅致,隨處可見好看的小玩意,想來吳墨竹的夫郎是個心靈手巧的人。
在待客的堂屋裡坐下,吳墨竹便主動去廚屋裡頭燒水了,留下夫郎待客。
「你們先坐,我去去就來。家中只有我和小柳兒兩個,所以這些事兒我得親自去做,招待不周了,還請海涵。」吳墨竹無奈說道。
「沒事的,咱們哪裡就缺那一口茶水了?」沈若笑著說道。
他們一家過來還沒打聲招呼,原本就是沈豐帶著李善桃過來的,結果他們也跟著過來了,這該是他們不好意思才對。
沈若將準備好的伴手禮遞過去,「也不知道送些什麼好,便想著你懷著孕,應該會喜歡吃些酸甜口味的粿子,就隨意買了些。」
小柳兒也不是扭捏的人,便接了過來:「多謝,我還真就喜歡吃這一口,好貼心呀。」
他說著便打開紙包,很給面子的直接嘗了,順便再分一分讓大家一起吃,待會兒還能配著茶吃。
「嫂嫂你也吃幾塊。」他笑著將紙包遞到柳杉面前,這人是沈大哥的娘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瞧著頗有些面善,明明她臉上也沒有幾絲笑模樣,但就是讓他想要親近。
「啊,啊好。」柳杉還在愣神,瞧見遞過來的糕餅,便抬手拿了一個,塞進嘴裡嘗。
李善桃也發現了她神思不屬的樣子,「杉兒你咋了?是身體不舒服了?」
沈豐也十分關切地看過去,好像從剛到這裡的時候自家媳婦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小雲吞現在回到了沈若懷裡,他和顧允也看過去。
柳杉見所有人都關心的看著自己,咬了咬唇,索性將自己想的事情和盤托出。
「我就是瞧見你了,發覺你長得同我阿爹有些像。」柳杉愣愣道,感覺好像透過了吳墨竹的夫郎看到了自己已經逝去的阿爹。
小柳兒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著柳杉,他先前瞧見了便覺得她面善,現在經過她這麼一說,他好像也知道這一絲面善是為何了。
「嫂嫂,我方才見到你的時候也有點吃驚,你同我阿爹長得也挺像的。」小柳兒眨巴了下眼睛。
幾人都沉默下來,難不成柳杉的阿爹在外頭還有個私生子麼?
小柳兒想了想,說道:「我阿爹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以前的日子很苦,他便將我帶進了戲班子裡頭當學徒,這樣好歹能吃飽飯。我本以為阿爹是將我賣了,很是氣憤,但後來才知道阿爹身患癆病活不了多久,才將我託付給了有些交情的班主。」
他覺得自家阿爹那麼愛阿娘肯定不會在外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恐怕就是長得相像吧。雖然如此,但他卻對著這樣一張臉,忍不住說起以前的事情來。
那是他從小到大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柳杉的爹也是因為癆病去世,她說完之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驀然抬頭看向小柳兒。
「我爹曾有一個雙胞胎兄弟,他們曾經因為一些事鬧掰,便再也沒有見過……你爹可是名叫』柳根『?」柳杉從沒想過自己的大伯竟然會留下血脈,但是現在這人明晃晃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必然不會認錯人。
長得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小柳兒也激動起來,一把握住了柳杉的手:「對,我爹就叫這個名字!嫂嫂,你是小叔的女兒嗎?我爹曾經說起過我有一個堂姐,但是他們關係不好,我們自小也從未見過,我爹可後悔了。他同我說,這癆病就是報應,叫我以後長大了要是尋不到依靠便能去尋小叔的,因為我爹知道他們雖然決裂,但我要是去找,小叔必然會收留我。可是……」
小柳兒說到這兒便停頓下來,等到他去找人的時候得到的就只是小叔也因為癆病去世的消息,而他自個兒連族譜都沒有入得,而小叔唯一的女兒也嫁了人,不知道嫁到了哪裡,他打聽不出來。
便再也不想那些家人的事兒,只當他小柳兒福氣薄,親緣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