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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爹你碗裡沒啥菜了,去廚屋再添一點。」沈若眼神示意他趕快走。
他也跟著一同出去,順帶著將沈豐和顧允也拉上。
「乾娘不愧是布藝作坊的管事,這管事久了還挺有氣勢的。」沈豐誇讚。
顧允點頭,因著幫不上忙所以他在裡面都不多話。
沈海端著飯碗找了個空地蹲著吃,村里人不講究太多,覺著蹲著吃舒服便就蹲著,他聞言道:「嗐,我這不是瞧她們做的那麼認真,眉頭還皺著,就想著多說說話,好叫她們能開心點。」
沈若笑著道:「她們正心煩著呢,咱們大家可都大氣都不敢出,你還總湊過去問,不趕你趕誰?而且,這上』拉鏈『可是一門技術活,如何弄得好看,還要牢固,總不能一扯就掉了。而且還不能影響到』拉鏈『本身的開合,這可真不簡單。」
人家認真做事的時候,特別是那件事還需要邊思考邊動作,邊上要是有人一直問問問,神仙也得被問煩了。
沈若仔細回想曾經見過的「拉鏈」,但那些無外乎是用上了科技與狠活的,好像生產出來能當做輔料來賣的時候就已經在兩邊弄上了小塊布料的,之後就可以直接將那小布料同要上拉鏈的大布料縫上就行。
可是現在進度就是卡在了如何將金屬拉鎖上到布料上。
「也是,那若哥兒,有啥我能做的不?」沈海三兩下扒完飯,問道。
沈若想了想道:「這個點兒村里人應該還沒睡,這樣,乾爹勞煩你去幫我把花嬸子喊來。」
「成,我正好吃飽了出去走走消消食。」沈海立刻應下,去廚屋裡頭放下碗便往外走。
沈豐自個兒深覺幫不上什麼忙,就主動去廚屋裡頭將乾娘家裡的碗碟筷子都給洗掉。
沈若蹲在地上,捏了根樹枝在夯實的泥地上面寫寫畫畫。
顧允在一邊看著,說道:「與其一直在針腳處下功夫,或許我們能想一想,從線上下功夫?」
沈若抬頭看他一眼,不由笑了:「我們想到了一處去,線自然不能用普通的棉線來上,細的容易斷,粗的容易卡住拉鎖。」
顧允點頭,看來是有了解決的辦法了。
沈若繼續道:「但是,針腳還是需要設計的,若是用上最普通的倒是不容易出錯,只單單縫一層方才也試過了,做成那樣很容易扯下來,需要加固幾層才行。可是一旦加固太多層那就容易卡住鎖頭……」
「所以才要研究手法和縫製的方法。」顧允點點頭,接口道。
「是啊,」沈若抿唇一笑,「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想這商品能早日問世,今晚要是能設計出最好的法子那就好了,這樣之後布藝作坊的大家也都有許多活兒干。」
說起布藝作坊時,沈若的眼睛很亮。
「若哥兒。」顧允也蹲下,同沈若肩並肩,「我雖總是在鎮上,村里這些活計不甚清楚,但是我也知道一些。那良嬸子她們……有違你的信任,我替你不平。」
「她們對你,對布藝作坊失信,逐利,往後……」
沈若點點頭,說道:「確實,但我也應承了她們,同她們解約是我提的。總不能讓她們又想要這個,又想要那個。哪有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啊。」
「但是諾諾,她們畢竟曾經幫過我,當初吸納進布藝作坊最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這個,可人總是會變的,她們既然想走,那必然苦留也留不住,倒不如直接放手。」
沈若知道這事兒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來顯然有點兒憋屈,但是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們既然選擇要去做更簡單更多的活兒,那布藝作坊便不要她們了。
說到底,其實還是她們虧了,沈若自個兒是一點兒虧都沒吃,畢竟無論是布藝作坊做的東西還是她們去做那摺疊小馬扎,賺的錢不都還是他的?
顧允忽而握住他一隻手,「若哥兒,你真的很懂人心。」
沈若沒忍住笑:「難不成你就不懂了?」
他倆在許多方面其實挺像的,沈若捏著樹枝將先前畫的東西都劃掉,隨後三兩筆在泥地上勾勒出一輪月亮,月下站著兩個人,明明是極為簡單的線條,卻也能瞧出來是他和自己。
「諾諾,我好像從未和你說過。其實一開始我籌備做布藝商品生意的時候,就是我娘給我折來的樹枝,我往泥地上畫的圖案。」沈若說起來還頗有些感慨,明明也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但幾乎恍若隔世一般。
顧允道:「繪畫大師無論畫在哪裡都是珍品,叫人想要收藏。」
「畫在泥地上怎麼收藏?」沈若覺得自己同繪畫大師才差得多,自己就是比起旁人多了點天賦,還很喜歡繪畫,這才有了一點點小名氣。可是來到了這裡之後,現世會有人為自己的離世感到悲痛嗎?也許自己大學的那幫室友們會覺得很驚詫,會為他難過吧。
但是他人雖然不在了,畫作卻一直在,所以那裡也還是會有他存在的痕跡。
這大概就是自己產出的意義吧。
顧允道:「自然可以收藏,這法子還是夫郎你以前想的。每日都用米湯澆灌,干硬之後便能留下痕跡,只要不被風吹著,能保存很久很久。」
「那我回家之後好好地畫一幅,這可是在乾娘家,留下點畫算什麼事兒。」而且畫的還是自己和顧允,這多不好意思。要畫也該是畫他乾爹乾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