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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沒忍住問道:「這帕子又髒又濕的你為什麼直接往懷裡塞?多髒啊。」
顧允看著他,認真道:「不髒,你用的木炭是草木燒成,草木灰是極為乾淨的。」
況且,擦得是若哥兒的下巴和他自己的臉頰,為什麼會「髒」?
但這後半句他沒說出口。
沈若一聽覺得他說得還挺有道理,以前家裡母羊早產的時候就是用的草木灰水消毒的呢!
「你寫的這些便是你曾提過的『簡體字』?」顧允問道。
沈若點頭:「對啊,我們那兒的人都會參加九年義務教育的,除了有些『九漏魚』不會寫字之外,一般人都會寫字。文盲很少的。」
見顧允感興趣,沈若便一連寫了不少。他的名字、顧允的名字、還有崽崽的名字。之後又捏著炭筆寫上了他家裡人的名字和柳蘭香的名字。
隨後挨個跟顧允介紹。
顧允連連頷首,這些字瞧著與這裡的文字差別巨大,但是有的也會有一點兒共通之處,按照沈若的說法,就是他所寫的簡體字是由自己寫的字演化而來的。
文字的變化可真奇妙。
顧允看了看沈若將他們倆的名字並在一處,下面正中處寫的是小雲吞的大名。
他看著,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帶了點弧度,伸過手拿起那根木炭,在三人的名字外頭,緩緩地畫上一個圖形。
沈若定睛瞧著。很快一個規規矩矩地愛心就出現在了木漿紙上,將他們三人的名字都圈在了裡頭。
沈若腦海中立刻就想起他曾經的一個朋友,談了戀愛之後帶著女朋友去海邊玩,發朋友圈九宮格照片正中間的一張就是他在沙灘上畫了個大愛心,裡頭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和顧允現在幹的事兒有「異曲同工之處」。
「畫的可真好,特別對稱哈。」
顧允聽著沈若愉悅的語氣,不難想像出他的表情。
「你教我畫的。」顧允心中也跟著愉悅起來。
沈若聞言輕咳了一聲,那時候他可是在顧允手心裡畫的,不提起來還好,現在一提起來感覺有一點小羞恥。
顧允道:「而且我瞧見過你後腰上的桃心胎記。」
沈若爆發出驚天地咳嗽聲,一張臉通紅,感覺後腰處都有些發起燙。
好了!不要再解釋你為什麼會畫愛心了!
「是紅的,」顧允輕輕拍撫著沈若的脊背給他順氣,肯定道:「得用硃砂來畫。」
顧允指的是木漿紙上的桃心,若是有硃砂能畫成紅的就更好了。
沈若不知道硃砂紅是什麼紅,反正這會兒他感覺自己肯定很紅。
畢竟,他後腰處的胎記還挺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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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攤子的事兒解決,沈若和顧允又去了一趟劉氏醫館。
先前經過第二次針灸,沈若已經能回憶起來不少往事,但腦子裡的血塊有沒有完全沖開,這得讓劉大夫再看一看才知道。
劉大夫淨了手給沈若切脈。在他腕子上按了按,皺緊了眉。
「你沒喝我給配的安神湯藥?」
沈若:「……」
他偷摸著往顧允那邊看,發現他的視線定定地對著自己,頓時有種壞學生不學好被老師抓包的錯覺。
顧允叮囑過他讓他煎藥喝下,但是沈若嫌麻煩,還怕苦,不樂意喝。假裝自己沒什麼事兒,家裡人便也真以為他一點事兒都沒有,也沒非得要給他煎藥喝。
沈若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是藥三分毒,我沒什麼病還喝藥,那樣不好。」
此刻被劉大夫一把子揭開,沈若頓時尷尬極了。
劉大夫道:「你眼下泛青,瞧著就是沒休息好。安神的湯藥還是得喝著。」
沈若負隅頑抗,解釋道:「就是昨兒夜裡崽崽總哭吐奶,我沒睡好。」他皮膚白,只要熬了夜那黑眼圈瞧著就很重,沈若也很無奈。
「身體是自個兒的,你現在年輕能折騰,等到老了可有你受的。」劉大夫摸著鬍鬚說道。
他是真的關心沈若的身體,這人雖不想來自己的醫館當學徒,但他有天賦,劉大夫也樂意時不時隨口提點兩句。結果他竟然不聽醫囑,這會兒劉大夫是真有點兒生氣了。
顧允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沈若敏銳的感覺到他也有些不高興。
頓時有些訕訕地道:「我就是覺得沒什麼事,就不想吃藥嘛。」
轉而去拉兩人的袖子,撒嬌賣乖道:「而且那藥好苦,真的難以下咽。你們別生氣,要不然我現在煎一副藥喝?」
顧允聞言「嗯」了聲。
劉大夫的臉色也有點兒鬆動。
他讓沈漢三幫著抓藥,再喊小童去煎,趁著煎藥的功夫,正好給沈若針灸。
沈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疼、苦和毛毛蟲。
但是沒辦法,為了自己的小命,那腦子裡的血塊必須得清掉。
顧允站在沈若身側半攬住他,抬手輕柔地將他頭上的發繩給解開了。隨後手往下,牽住了他的。
劉大夫早已經看木了,此刻摸了摸鬍鬚說道:「忍著點兒。」
針灸是一次比一次更疼,沈若雖然害怕,但他能忍,為了治好病這點疼算什麼呢?
感受到冰涼的針插。入頭皮中,他用力地攥緊了被顧允握著的手。
劇疼襲來,沈若感覺到眼前陣陣發黑。他身體無可抑制地微微發顫,感覺到溫熱,他被顧允緊緊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