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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聞言都忍不住說起自家的事情來,家家戶戶都有本難念的經,以前家裡窮更是每日吵鬧罵來罵去,脾氣也不好,現在家裡人都有活計,白日裡做活兒累了,夜裡還能溫存著說些小話,和自家婆娘的關係都變得更好了些。
而且這日子過得是越來越有奔頭,只要動起來就能賺到錢,還不會像以前去鎮上做活兒被剋扣,或是去地主家幹活就那麼一點錢還把人往死里使喚。
總歸是現在好啊,而這些都是若哥兒帶給沈家村人的!
大家心中被這青年人的話印下了烙印,若哥兒這樣的長相,額間紅痣,身量高挑纖細修長,確實還挺像廟裡的觀音大士的。
難不成……難不成……
大家心中有些信了,且越來越深信不疑。
隨著生活越來越好,他們越來越這麼覺得。
但這些,走向田間的沈若並不知道。
沈家村的田地分布的比較均勻,都在虎頭山的南邊,一路延伸到很遠的地方。農田幾乎村里所有的人家都半包圍了起來,往外擴張。
但是因著溪水橫穿而過,所以分為了一半水田一半旱地,還有一半是山地不太適合種糧食但是能用來中地瓜和土豆,這兩樣適應起來還是很快的。
冬小麥便是要種在水田為佳,旱地也能成活但是收成肯定比不上水田。
而這裡所說的水田,並不是種現代那種水稻的水田,那種是將水灌滿整片農田,這裡則是用水澆地之後能保持一定濕潤的農田,而旱地便是哪怕澆在多水也還是很乾的類型。
等沈若走到農田邊的時候便能瞧見一堆人正在圍觀村長踩在犁耙上頭耕作,前頭牛兒在走,拉著犁往前,而那筒子就裝在犁上頭,隨著牛兒向前,一壟地被破開,冬小麥種子便快速且均勻地下落到田地當中。
後頭不少村民脫了草鞋走進了泥地,就跟在後頭瞧播撒下來的種子是不是能成。
離得有點遠沈若瞧不見,他便也脫了鞋將布鞋擺放在了田埂上,穿著古代的襪子下了地。這裡在鄉下男女哥兒大防雖不嚴重,但也不能叫別的男人隨意瞧見哥兒的雙足的,要是放在之前沈若可能會不太在意,但是他現在有了未婚夫,總得為顧允在意一下。
畢竟自己現在這麼吃香,別人單身漢要是那他們見了自己的雙足所以要娶自己說事,那多不好啊。
沈若想著沒忍住笑了,小小的給自己遞了個高帽,這種事情誰說得準的,要是真有這種事兒,顧允恐怕那缸新鮮的醋又得翻了。
想到他沈若臉上就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一雙眼睛都彎起來。
沈大山先發現了他,立刻喊道:「若哥兒!你來了,快過來瞧,你想的這東西是真的好用!」
他最擅長做的事兒就是種地和種菜,瞧見這新鮮東西竟然能這麼方便就播種完冬小麥了,他一個快四十歲的大男人恨不得跳起來笑。
但在自家哥兒面前他還有一點當爹的架子在,不好太激動了,要穩重。
他爹是越活越年輕了,沈若心想著,便抬起腿快步過去。
地里已經灌過一遍水現在泥濘得很,這足袋是不能要了,還裹上了厚厚的泥巴,走起來格外困難,要使很大的勁兒,但是這足袋上面的系帶不算寬,沈若還怕它斷了,所以先前走得不慢不快。
但是現在自家阿爹催了,他也就趕快走過去。
村長站在犁上頭被牛兒帶去了老遠,自家阿爹落在後頭看田壟裡頭的冬小麥,倒是不著急趕到前面去。
沈若終於走到了,抬起手臂抹了把額上的汗。
「爹。」他喚了一聲。
「若哥兒你瞧瞧看,爹瞧著和我手播種差不多勻稱。」沈大山道。
沈若仔細觀察了一下,這筒子做出來之后里頭是採用了顧允想出來的螺旋下落方式,之後還經歷了好多次改良,現在做出來還真是不錯了,瞧著冬小麥滾落的間隔非常均勻,而且三種顆粒大小還真給弄出來了,一遍犁過去就是三排,這可比人用手來播撒快速多了!
「嗯嗯我瞧著也好,不過嘛,這器物播撒的肯定還是沒爹親手播的好,以前我可是見過的,爹播種子的時候歘歘歘跟有武功似的,有時候比這筒子還快呢!」沈若笑著打趣道,在他的記憶當中,自己小的時候也不用下地,但是年紀小一個人在家爹娘不放心,那時候阿兄也下地幫忙了,自個兒就坐在田壟上看。
那時候覺得自家阿爹特別特別厲害,揮灑種子的動作那麼瀟灑乾脆,有條不紊的做活兒,而且他爹都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笑,瞧著就特別冷酷。
要現在的沈若來說以前小時候的想法,那就是覺得自家阿爹特別酷帥!
沈大山本想穩重,結果若哥兒一夸就忍不住要飄,但也知道他就是在哄自己好玩兒呢!
「就你說的最好,我可做不到走一遍就把三隆都給撒上。」沈大山大笑著說道。
周圍人聽見了紛紛也跟著笑道:「大山家的若哥兒真會說話,嘴巴真甜,叫你啞巴爹都笑呵呵咯。」
「啞巴」是村里人給沈大山起的綽號,村里人都有土話喊他「沈啞巴」,聽起來就是「森瓦子」,就跟村裡有人比較懶,人家就喊人家「懶漢」一樣,而「懶漢」就是「郎哼」。
因為以前沈大山只知道做活兒每日裡話都說不上幾句的,因著要養活自家兩個孩子,所以每日都非常的勞累,是村里「郎哼」們的對照組,老一輩的人都這麼喊他,要是有人很懶不想幹活的,老一輩人就會教訓說:「你瞧瞧人家森瓦子還在外頭做活兒,他一個人頂你好幾個,你還好意思不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