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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珞回到家,心事重重的吃過晚飯後,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臨時工作間,端坐在縫紉機前陷入了沉思。
陸澤嶼的迂迴戰術挺合他心意。
這麼做既能交差又能解放自己的勞動力,實在是個一箭雙鵰的好主意。
可是,他為什麼總感覺不安呢?
這事只要做得隱蔽,根本不會被許晚發現,但他還是抑制不住的忐忑。
尤其在想到許晚那副表面氣定神閒,實則早已把控全局的泰然氣勢,就讓他莫名忌憚。
這種戒備好似纂刻在他的腦海里,每當自己要反抗,總會跳出來亮黃牌警告。
許晚只需要在他腦海里輕飄飄的亮個相,就能瞬間瓦解他的一切運籌帷幄。
沈珞有些焦灼的踩踏著縫紉機踏板,呆呆的看著機針和機板之間高頻率的運作,思緒很快就被攪成一團亂麻。
他猛地止住機器,豁然起身拿了一個半成品箱包,繼續著昨晚剛剛上手的拉鏈縫製工作。
隨著一針一線的連結,拉鏈逐漸與包口合二為一,而他忐忑不安的心,也因為這一次的順利完成而平復了不少。
別說,縫紉機還蠻治癒的:)
有了這個想法後,沈珞越發興致勃勃,上輪、壓線、踏板、縫製,每一個步驟都變得駕輕就熟,縫製的拉鏈也越來越絲滑。
隨著成就感的加深,沈珞停不下來了,本著趁熱打鐵的心思,他越做越興奮,箱包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珞一邊繼續,一邊用餘光打量著自己的成果,油然而生的自豪,瞬間充盈著他的心窩。
沈珞,你能行的,加油!
一陣自我鼓勵後,他的動作跟按了快進鍵一樣,眨眼間就從普工進階到熟練工,分分鐘效率翻倍。
他情不自禁的想,靠自己的雙手完成,並沒有想像的難,而且自己賺錢才最硬氣!
正當他沉浸在自我CPU中時,陸澤嶼和李昂同時發來視頻群聊的消息。
沈珞愣是把手裡的拉鏈弄完,才騰出手接通。
陸澤嶼:「幹嘛呢,怎麼接這麼慢?」
沈珞:「幹活啊,還能做什麼!」
陸澤嶼:「艹,你他媽這麼投入做什麼,我跟你說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了?」
陸澤嶼氣急敗壞的說完後,仰頭灌了一口紅牛。
沈珞輕嗤道:「你不也在喝提神飲料?」
陸澤嶼垂眸看了一眼易拉罐,眼底滿是嘲諷:「我他媽是被氣著了,沒酒喝,又不是喝完要偷偷幹活。」
沈珞頓時來了興致:「你可是家裡的小霸王,誰敢氣你,不要命了?」
陸澤嶼怨念的看著沈珞:「還有誰,你後媽的手都伸到我家裡來了,就問你離不離譜?」
沈珞驚了:「怎麼回事啊,她做什麼了?」
李昂苦著臉代答:「他給了阿嶼和我們家,一人一份家規模板,生生把倆個從不過問家事的閒太太,變成了嚴厲的當家主母!」
「哈?!她、她瘋了嗎?」
沈珞一臉的難以置信,許晚的行為無疑是一種冒犯,毫無分寸感可言。
陸澤嶼哼笑一聲:「我早說過,許晚城府深,但我沒想到她還十分卑鄙,竟然想到拉攏咱們的監護人統一戰線,她這是料到我和李昂早晚會清醒過來,以『我們不是她的孩子沒權利管教』為理由反抗她,她還真是走一步看十步。」
陸澤嶼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晦暗,眼底像是蓄著一場暴風雨,悶雷打個不停,雨卻遲遲沒蹤影。
李昂也怨念的控訴道:「就是就是,她怎麼可以這麼壞呢,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沈珞聽著倆人的控訴,破天荒的沒附和,反倒生出一種複雜的心虛,下意識反駁道:「她也沒那麼壞吧。」
陸澤嶼:「我呸,她壞透了好嗎,我看你是被她PUA了,當初家規出台的時候,你嘴上說著各種反抗,還不是忽忽悠悠就瘸了,干起活來比誰都賣力,還美其名曰靠自己,靠個屁,她就是在耍你呢。」
李昂:「珞哥,你想想從前,許晚什麼時候敢對你指手畫腳,可現在呢,她不但操控了你,還讓你心甘情願的享受這份折磨,就他媽離譜!」
沈珞皺著眉,思緒隨著倆人的話頭翻湧,感覺像他們說的,又不完全像。
就像他跟他爸說的,只要他不願意,沒人能強迫他做事。
許晚雖然手段有點不厚道,但每次都給他留足了選擇餘地,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動選擇的。
不管是意氣用事也好,一時衝動也罷,當把事情完成以後,那份成就感是實打實存在的,絕不像他們說的,許晚只是單純折磨他。
如果因為自己做不到而挫敗怨懟,對她有失公允。
沈珞:「也不全是操控吧,每次咱們都是入套以後,才後知後覺的,真要深究的話,大概就是咱們太蠢了,這可賴不上她。」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們的手段在許晚面前的確不夠看。
陸澤嶼氣得捏扁了易拉罐:「艹,你他媽是在替許晚說話嗎?」
李昂也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我只是實事求是。」沈珞迎上倆人控訴的視線,不卑不亢。
「實事個吊毛,我看你他媽是被她洗腦了,完蛋了我告訴你。」
陸澤嶼指著他的鼻子,一臉恨鐵不成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