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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律跟著她往外走,依然憂心道:「沈太太,這些孩子身嬌體弱,哪裡受過那樣的苦,別是真的累垮了,要不還是先聯繫醫生來看看?」
「別擔心,參與勞動的家長和學校簽了免責聲明,真要出事,他們也鬧不起來,而且,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不信您等著看。」
許晚早料到會有這一出,甘願被奴役反倒失了少年應有的血性,會反抗是好事。
但怎麼反抗就是他們需要漲知識的地方了。
她邊走邊發群消息,讓參與勞動的孩子家長,在五分鐘之內趕到學校。
接到消息的家長或是乘車,或是乘坐直升機,或是自駕,全都衝著聖德而來。
她和裴律剛走到醫務大樓外的操場上,無數駕直升機和豪車轟鳴而來,空降的空降,下車的下車,呼啦啦如颶風過境,都朝著許晚的方向湧來。
裴律被這一呼百應的架勢嚇得目瞪口呆,死死摁住頭頂的假髮,避免被螺旋槳的氣流吹飛。
眾人在操場列隊集合,等待許晚的指示。
那份請願書成為許晚和家長合作的保證書,許晚是他們的絕對領導,任何時候呼叫,他們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到場。
許晚看著十分配合的家長,滿意頷首,「辛苦各位了,只是一點小事,大家不必驚慌。」
家長們聞言鬆了一口氣,有人說:「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您吩咐,我們必定極力配合。」
其餘家長頷首贊成。
「只是小小的叫醒服務,有勞各位了。」
話落,家長們手裡就被送上一瓶礦泉水,結合她說的叫醒服務,立馬瞭然。
醫務室內。
各懷心思的學生們,正在愜意的享受難得的舒適,為自己這波高超的對策沾沾自喜。
在他們看來,獵奇心誰都有,他們的家長只是被許晚蒙蔽了,等看到他們被壓迫的慘狀,除了心疼懊惱,什麼都忘了。
到時候,他們只需稍稍賣點慘,許晚的計劃就得胎死腹中。
這麼一想,躺得更心安理得了。
一行人浩浩湯湯的來到一樓急症室,透過落地窗看向人滿為患的內室。
學生們直挺挺的躺在白色的床上,小臉慘白,宛如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又詭異又壯觀。
如果不是受許晚的淡定影響,家長們差點就奪門而入確認狀況了。
但還是有心軟的家長抖著聲音問:「他們真的沒事嗎,看起來臉色好差。」
這話一出,其餘家長紛紛看向自家孩子,也流露出擔憂之色。
許晚從手袋裡拿出平板,調出監控視頻給他們查看。
負責人早就把幾個領頭人如何好端端的幹著活兒,趁著老師不注意交換了一個眼神,就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的畫面截取出來,以高清的影像展示給家長看,時間線跨度為三天。
而他們蒼白的小臉,都是來醫務室臨時拿粉撲補的。
說到對孩子的了解,為人父母最清楚不過,領頭的學生家長看完後,氣得咬牙切齒,「他還是個慣犯吶!」
這聲感嘆,帶著三分憤怒七分恨鐵不成鋼,「看來,我對他還是不夠嚴苛,是我沒有配合好您的工作,對不起!」
許晚淡笑道:「父母對孩子的愛從來都是無條件的,見不得他們受累,更不願他們吃苦,大家心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呢,如果心疼太容易,便顯得廉價,很難讓人珍惜。」
一句話,頓時戳中了大家的心窩。
他們雖然答應配合,可每當孩子回家抱怨幾句,露出被曬傷的皮膚,他們又會忍不住心軟,軟磨硬泡之下,又放寬了要求。
「我當初教育沈珞,也走了很多彎路,明明耗盡了心力,卻毫無改觀,久而久之難免挫敗,焦慮難眠,甚至懷疑自己無能。」
「世人對繼母多有偏見,導致我在很多事情上畏首畏尾,可是身為人母,不管親生與否,都該好好管教,履行自己的責任,第一次狠心的確耗盡了我所有的勇氣,但我不後悔,因為痛定思痛才能重新找到出路。」
「如果大家想教育有成效,必須邁出第一步,對自己狠一點,仁慈只會讓你變得軟弱,讓你的孩子有機可乘,慣子如殺子的古訓,大家都聽過,沒人想讓自己的家業毀於一旦,否則,大家也不會這麼迫切的需要我的經驗之談。」
「各位,就讓今天,成為大家走向嚴苛的第一步吧,舉起你們的水,跟我進去,相信自己,你們可以的。」
在許晚的鼓勵下,家長們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想到自己寬鬆管教下一年不如一年的孩子,想到身邊無數優秀孩子父母炫耀時的嘴臉,心裡又痛又嫉妒。
所以,這一步,他們必須邁出,堅定決絕的邁出。
眼看大家的心理建設成型,許晚推門而入,等家長站到各自孩子面前後,她眼帶鼓勵的點頭示意。
家長們擰開瓶蓋,兜頭把水潑向自己的孩子。
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所有人都清醒了。
一個個鯉魚打著挺,活潑又狼狽的從床上躍起。
嘴裡罵人的話才發出第一個字音,就在撞上自己家長時,頓時啞火,轉而化作怨怒、委屈、憤懣、不可思議等等豐富多彩的情緒反饋回去。
本以為賣慘會迎來暖心的安慰,卻只剩冷眼的旁觀。
委屈窩火尚未發泄,又聽許晚笑著對家長們說:「瞧,我就說他們沒事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