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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不能舍了功臣老將不管。人人羨慕皇帝萬萬人之上,誰能知道,皇帝也會被左右掣肘。
被皇帝惦記著的蕭國公,如今正悠閒地逗鳥,品了一口手中上好的普洱貢茶,對著幕僚道:
「有什麼好著急的,各地乾旱的奏章,多多往皇上那裡送,皇上英明,自然知道怎麼處置安王和長公主的事兒,才對雲霄國最有利。」
「國公爺說的是,皇上這麼些年,還不是仰仗國公,才能悠閒些。」
蕭國公歪嘴嘲諷的一笑,他與皇帝,到底不知是誰在縱養著誰。他多年謀劃,如今君宏炎已經成人,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你也不用拍我馬屁,萬事還是要小心行事。」
「小人說的都是實話,那,京兆尹的事兒?」幕僚又請示。
「太子不過是為那楚雲溪出氣,要是事情暴露了,你以為京兆尹現在還能好好待在府里?等過段時間,太子忘了他,也就官復原職了。讓他不要自亂陣腳。」
「是是。」
「去告訴長公主和安王,最近都消停些,侍衛換一批武藝高強的影子,別再惹事兒。他們今日受得苦,來日,老夫定會讓傷他們之人,加倍償還。」
蕭國公一張老謀深算的臉嚴肅起來,讓幕僚心裡打了個哆嗦。皇位之爭,最後也不知會鹿死誰手,趕緊領命去了。
平遙長公主府,平遙公主端著親手做的羹湯,輕輕放到駙馬面前。
「夫君,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她滿眼希冀地看著駙馬的反應。
「不敢勞動長公主。」駙馬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那羹湯,就又低下頭看書。並不想多理會討好他的女人。
「夫君,你就原諒我一次吧。」
平遙長公主柔聲求情,她一輩子也沒這麼低聲下氣過,駙馬是她在一眾世家公子中,一眼選中的,自己真心喜歡的。
成親這些年,也算是琴瑟和鳴,可她是公主,平時都是駙馬捧著她。
她知道駙馬這次是真氣上了她,這兩日都未與她同房。自己住在書房裡住。她很想挽回駙馬的心。
「長公主何須我原諒?長公主行事,也不需要過問我,我在這個府里,只不過是個物件兒,是個擺設,哪有什麼言語權?更談不上原諒不原諒。」
駙馬終於抬眼看她,眼中卻儘是失望之色,他的妻子,但凡有一點兒尊重他,將他當做夫君,都不會背著他做下這麼大的局。
「夫君,你就看在孩子的份兒上……」
平遙長公主想要以情動之,他們之間,畢竟有多年的夫妻情誼,還育有一子一女,哪知駙馬反倒發作起來。
「你還知道你是孩子的母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要是有一絲一毫,為孩子的未來著想,就不該參與到皇權爭鬥里去。我平時是怎樣規勸你的?你全都扔到腦後!」
駙馬是個明白人,如今皇子們都大了,難保哪一日,皇位就要換人來坐了。他只想一家人安安穩穩度日,能在權利更迭中存活下來,讓子女們安享太平。
「我,我只是一時糊塗。」
平遙長公主看到駙馬的神色,有些心慌了。她在皇宮中長大,自然見慣了人情冷暖,前一刻還受寵的妃子,下一刻就可能因各種原因被打入冷宮。
她身份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希望得到夫君寵愛,子女敬重的女子而已。
「安王即便犯了什麼事兒,也有蕭國公和蕭母妃全力保著,你呢?若是那楚雲溪,真因你的安排毀了清白,甚至喪了命,太子殿下鐵了心要你償命,蕭家可會舉全家之力,與太子抗衡來保下你?」
駙馬第一次這樣與她發火,平遙長公主如遭雷擊,醍醐灌頂,駙馬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這個世道,女子生活本就艱難,她雖為公主,也不能免俗。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母妃和外公,都不會為了她,勞動全部勢力,卻會為了君宏炎如此,因為君宏炎是男子,是他們未來榮華富貴的希望。
她若出事,必定牽連駙馬和她的孩子們。平遙長公主心裡一陣後怕,上前握住駙馬的手。
「夫君,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後都聽你的,再也不參與到任何爭端中。好不好?」
駙馬狠心甩開她,這件事兒,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不是他一定不能原諒平遙長公主。
而是,每每她靠近他,他都會想起,她衣衫不整,被小販圍觀的場景,他就忍不住要後退,無法碰觸她,他需要時間來消化內心的疙瘩。
「我需要冷靜冷靜,還望長公主,多給我些時間。」駙馬留下這話就走了。
平遙長公主跌坐在地,平時的尊貴蕩然無存,與其他那些,被心愛之人拋棄的普通女子,並無兩樣。
幕僚悄悄退出,嘆了口氣,他遠遠地瞧見這一幕,便止步了,長公主的笑話,可不是那麼好看的,想來平遙長公主能消停一陣了,他還是先去安王府,傳達蕭國公的指示吧。
哪知,君宏炎也正在大發脾氣:「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又找了這個江湖郎中,來給本王看傷?」上次這人給他接骨,差點兒沒疼死他。
「王爺息怒,這位已經是咱京城中,最有名的骨科聖手了,何況,上次就是他給您接的骨,一病不勞二醫,您看……」下人低著頭回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