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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回來這天,安卉正在客棧那頭,跟傅奶奶說著話兒呢。
自打安堂叔說上了親事後,整個客棧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空氣間全是快活,連傅奶奶也不嘀咕安父為啥不再找一個,以及安卉咋樣都做不利索的女紅了。
如今的傅奶奶只一個念想,趕緊把兒媳婦娶回家。
據說,兩家已經互相見過了,雙方都沒什麼意見,算是定下來了。但真正的小定、大定還沒走,另外就是依著這一帶的習慣,兩家說親還是要合一下八字的。
本來找安父就可以了,風水先生那也是會八字算命的,甭管是否精通,但只是簡單的看一下兩人的八字合適與否,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可安父是安堂叔的堂哥啊,妥妥的男方家裡人。這也就算了,想來兩人真要是八字不合,安父還是會說實話的,畢竟這玩意兒坑的不是其中一方,而是雙方一起坑。但別忘了,田大娘最初是想把她娘家侄孫女說給安父的。
安家這邊尷不尷尬暫且不提,女方娘家那頭還是想避一下的。
也因此,左耽擱右耽擱的,一直到前個兒,才終於傳來了消息,說是八字裡頭合了六字,屬於極好的姻緣了。
聽對方這麼一說,傅奶奶這提著的心,可算是徹底落下了。
不過緊接著,她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這娶媳婦兒要忙活的事兒可就太多了,他們家沒有自個兒的產業,娶媳婦兒也只能在這客棧里。偏這客棧已經有很多年頭了,哪怕時常打掃維護,仍然處處顯得十分陳舊。
娶媳婦兒可是大喜事兒,傅奶奶一等到那頭傳來的消息,立馬找了幾個能工巧匠,要把客棧里外都仔細收拾一遍。尤其是客棧里最好的那個房間,得收拾出來,再打一屋子的新家舍,到時候就給小倆口當新房住!
她這頭忙著呢,安卉在家裡無聊了兩日後,也跑了過來,正好幫她打下手。
其實安卉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她更多的時候是待在客棧的大堂櫃檯後頭,萬一來了客人,也好幫著招待一下。另外,她對外的人設是識字的,有什麼要緊事兒,還能幫著記錄一筆,雖然她寫的毛筆字是大粗傻,但總歸是看得懂的,關鍵時刻不會掉鏈子。
而安卉本人也覺得這活兒不錯,提前先實習一下,等回頭她爹把第一桶金攢夠了,他們父女倆也可以盤下一處小鋪子,專門做殯葬買賣。
正忙活著呢,安堂叔從外頭進來:「小卉,你回家去吧,我剛看到你爹回來了。」
安卉一面嘀咕著這回動作還真快,一面繞過櫃檯,跟堂叔道了別,隨後一溜兒小跑的回家去了。
結果,還沒到家呢,才剛靠近巷子口,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馬車、熟悉的人影、熟悉的禮物……
「爹!」安卉大叫一聲,「您不是去章老爺家嗎?這是錢家的馬車吧?」還有錢家的下人,儘管錢管家沒跟著來,但隨行的仍是個熟面孔,尤其是馬車夫,她都認熟了。
「先搬東西。」安父招呼一聲,喊閨女回家開門,有話回頭再說。
安卉倒是照辦了,先一步回家開了院門,又將堂屋的門打開,敞開大門歡迎客人送來重禮。
錢家的下人跑了好幾趟,才將東西都搬了進來。這次,他們可沒給安卉買涼茶的機會,搬完東西直接開溜,喊都喊不回來。
及至人都散了,安卉才神情複雜的看向她爹:「又上錢大胖家裡打劫去了?」
「人叫錢大富!外號錢胖子!錢大胖又是什麼鬼?再說他都瘦下來了,不過我估計,再養上兩三個月,又該胖了。我這回見他,就發現他已經開始往圓下巴發展了。」安父順手指了指擱在堂屋飯桌上的那一堆,「這些都是你要的,錢管家親自帶我去的,他說上次就是那家買的,所以一定錯不了。」
「所以為什麼呢?不是說好了去章老爺家打劫的嗎?臨時更換了目標?」安卉一臉的想不通。
安父頓時想起來了,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去幫我放好,二十兩銀子的辛苦費呢。本來他還想加倍、三倍給我的,被我拒絕了。」
「噢。」安卉接過錢袋子,腳步輕快的去了她爹那屋,熟門熟路的打開樟木箱子,將錢袋子裡的銀錠子放到了專門藏錢的小匣子裡。
「……你就不好奇我為啥拒絕嗎?」
安卉剛把銀錠子放好,就聽到了她爹的話,心說我當然好奇,就是因為好奇才不問的!
「爹您先來杯茶?正好,錢管家買的這些點心,不管是單吃還是配茶吃,味道都十分得好。」
在安卉的故意漠視下,等她泡好了茶,又拆開禮盒點心拿出來裝盤端上桌時,她爹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一般的全說了。
重點當時活久見之不孝子專輯。
講道理,擱在他們上輩子,像這種好幾年都不去給長輩上墳的人,其實真的挺多的。這也是因為現代人很多都不在乎這些了,再就是年輕人很多都在大城市裡,像清明節或者長輩的忌日,又不能休假,哪怕請假半天一天的,那也完全來不及。再就是,多數人給長輩選的都是公墓了,每年都交管理費,節假日或者特殊紀念日,也可以花錢買到服務。
這就是傳說中的雲盡孝。
依著安父的看來,哪怕是雲盡孝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孝順了,結果跟章老爺一比,雲盡孝的人們可真是天大的孝子了。沒見章老爺他自個兒不上心,也沒讓下人幫著看顧修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