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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不需要考上舉人,以他秀才公的身份,想要娶個比佟家二小姐家世出身更好的妻子,也是輕而易舉的。要知道,佟家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擱在十年前興許家產不薄,可如今早已不如從前。
試想一下,姜表哥娶妻都不會娶佟家女,又怎麼會自願入贅呢?
不過因為心裡憋著氣,所以愣是給自己改了個膈應人的名字?安卉還是表示無法理解,因為如果是她,她是不會願意入贅的。
似乎是看出了安卉的想法,蘇大娘苦笑著搖搖頭:「他也是沒轍兒,佟家那頭到底對他有養育之恩,實打實的養了他那些年,還供他念書。」
蘇大娘自己就供了個讀書人,當然知道進學有多花錢。甚至還不是花錢的問題,要操心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這麼說吧,這年頭多數人是沒有供孩子念書這種想法的,都是家裡有啥吃啥,養到十來歲就可以給家裡幹活了,甚至有些窮苦家庭,七八歲的孩子就開始給家裡做事了。
可如果要供養一個孩子念書,錢財方面的開銷是一回事兒,還得跟學堂里的先生打好關係,逢年過節要給先生送禮問候。假如要考秀才了,還要給他準備好所需要的文書具結書等等。哪怕這些事情都做完了,還得面臨孩子沒考中的問題。要知道,就算是再聰明的孩子,也沒得說一口氣順暢考下來的,總歸有考不過的時候。真要這樣,還得安慰孩子,幫他重建信心,跟先生詢問哪裡學得不夠好,重新安排繼續進學……
孩子念書哪裡就容易了?反正蘇大娘覺得特別不容易。
「我家睿哥兒都是不用爹娘太操心的孩子了,而且他爹就是教書的,好些事兒不用我來做。就算這樣,其實這些年我也沒少操心。尤其啊,他後來不是上縣城念書去了?我這一顆心喲,從他離開昌平鎮,我就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更別說他前兩年還跑府城來了,去年還去了京城!」
最難受的是什麼呢?
是這些全都是正經事兒,蘇舉人並不是自己貪玩才出遠門的,他每一次外出都是有正當理由的。可對於蘇大娘來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她還不能攔著不讓去!
有時候想想,她兒子要是不念書,一直待在她身邊該有多好呢!
橫豎蘇家也算是小有家底的,至少放在昌平鎮算是不錯的人家了,要是沒供孩子念書,她家的底子會更厚的。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早早的給兒子說一門親事,搞不好眼下都已經抱上孫子了!
蘇大娘平日裡也沒什麼說話的人,這些話肯定不能跟她男人說,跟姜家婆媳也不好說,聽著有些像是顯擺一樣,畢竟鎮上的人誰不羨慕她有個能耐兒子呢?
可蘇大娘又不是有大追求的人,比起出息,她更希望兒子平平安安的待在身邊。
因此她只道:「佟家那頭是真的花了錢也花了心血的。」
安卉不反對這個說法,可她還是反問道:「可人家也沒求著他們幫著養孩子,如果是被父母家人拋棄的孩子,他們撿了去自然是大善事,可三娘表哥是被拐走的。」
蘇大娘點了點頭:「理是這個理,可要是沒這事兒,那孩子也不會念書的。」
楊家的家境較之姜家略好一些,但也就好上那麼個一星半點兒,說白了兩家結親就是門當戶對的,大體上總歸是差不多的。姜家這邊,若不是錢大富搞了個免費學堂,姜家婆媳還在學堂里做飯,姜庚子也不可能去念書的。而楊家那邊,除了打小就被拐走的大兒子,他們家其實還有兩個兒子,都不算小了,全都沒念過哪怕一天書。
不能否認佟家確實對姜表哥有恩,尤其姜表哥是先被人販子拐走後,才有了佟家小孫子早夭,佟家二老重金買了個跟孫子年歲相仿長相相似的孩子。
說白了,罪魁禍首確實是王老爺一家子,佟家二老有責任,但無罪。
連安卉都這麼認為了,作為當事人的姜表哥其實更為難。
生恩養恩究竟哪個更重要,幾千年後都沒個標準答案。他本人又是讀書人,還準備走科舉仕途的路,他根本就豁不出去。
既然豁不出去,那就只能坐下來慢慢談!
鄉試那是去年的事兒,姜表哥在考完鄉試後,又拖了很久才跟著佟家人回鄉。這事兒安卉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因為姜家人當時就借住在安家,走的時候還跟佟家結伴一起回去的。
也就是說,之後他們又談了許久。
按照蘇大娘的說法,最終的結果就是姜表哥改名換姓認祖歸宗,可很快又同佟家二小姐定了親,走的是入贅的流程,以最快的速度入贅了佟家。
「是年後的事兒,這還是楊家那頭堅持的,說好歹得讓孩子在自家過個年!」蘇大娘跟姜家婆媳是老熟人,天然就是站邊的。況且,她自己也有兒子,怎麼可能幫襯佟家那邊呢?
「這就成親了?」安卉很是驚訝。
「那可不?急吼吼的就選了日子辦了親事,要不是親爹娘這邊堅持,怕是年前就入贅了。」蘇大娘一臉的忿忿不平,「入贅呢!好好的孩子就入贅了!呃,卉娘啊,我不是在說你,大娘無心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