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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老了要主家養,百姓家裡還有把老人往豬圈關的呢,就不興主家給人打發到偏遠的莊子上,任由人自生自滅?
但不管怎麼說,買人的花費還是不菲的,除非真的錢多燒的,或者腦子不太好,不然真不會出現花大價錢買一個人,只圖一時快樂的。
安卉原先也不懂這裡頭的彎彎繞繞,錢大富本著閒著也是閒著的想法,就順口說了一些。
好傢夥,這下可把那些王家子嗣嚇壞了。
這裡面其實有個誤區。
人們多半會以自己眼裡的世界,當成是正確的世界。
在那些人看來,賣身為奴確實不算特別苦,因為王老爺雖然干多了缺德事兒,但他對家裡人是很好的。嫡出的兩個兒子自是不用多說,那完全是當成繼承人培養的。而且王家的情況跟別的生意人家不同,別人家好歹有個發展的瓶頸,一旦到了事業巔峰,想要維持住就不算容易了,再想繼續發展,談何容易?
可王家呢?
這一片的孩子賣了,還能去別的地兒。再說了,這年頭的老百姓本身就是崇尚多子多福的,孩子那是一茬一茬的生,本身也不存在說,賣完了這種事情的。
對於王老爺來說,他的事業發展是沒有止境的。大不了等以後,讓兩個嫡子互相照應著,其他的庶子完全可以當成是得力的管事,這外人哪有自家人好用的?即便是庶女,那也一樣可以當成是聯姻的工具,當不了正妻,還能當不了小妾?
要知道,王老爺納的都是容貌上乘的美妾,庶女們也不是進行富家女的教養,而是教導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女兒會主動提出賣身的根本原因。
直到錢大富嘴欠跟安卉逼逼賣身為奴的二三事時,他們才恍然間意識到,縣太爺不是他們爹,尋的賣家也不一定合乎他們的心意。
再就是,所謂賣身為奴,除了當得力管事和後宅的小妾外,還包括了曾經伺候過他們的丫鬟僕從。
冷不丁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就有人急急的開口,詢問能否自己尋主子。
錢大富都驚呆了:「我頭一回聽說,賣身還能自個兒擇主子的。」
安家父女倆倒是沒吭聲,畢竟他們對於這些事情確實是完全不了解的。哪怕安氏殯葬鋪也有僱傭人,可那是僱傭,還是老家的遠房親戚,情況能一樣嗎?
眼見待賣的人群出現了騷動,自然有衙役過來詢問情況。
在聽聞了對方的要求後,連自詡見多識廣的衙役都驚呆了,反問道:「前陣子我剛買了一頭騾子,那也沒問騾子它願不願意跟我走啊!錢貨兩清了,它就是我的了,懂不?」
這人更損,直接把王家子嗣比作騾子。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差。
大概是這話太過於直白了,聽到這話的王家子嗣愣是沒找到話來反駁。倒是錢大富打著哈哈說:「沒事兒,你們跟騾子還是有區別的,這次是誰出的錢多,就歸誰。不像買牲口,前個兒沒談成,後面不准插隊。」
……這話好像也沒好聽到哪裡去。
王家子嗣還想說什麼,前陣子買過騾子的那位衙役,突然抬腿衝著人膝蓋後頭的窩窩就是一腳,直接給人踹到跪倒在地:「不准說話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其他王家子嗣嚇了個夠嗆,原本他們就意識到可能情況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美好,如今更是有了真切的感受。
是不是說,等他們真的賣身為奴後,主子可以對他們隨意打罵?
後悔是肯定的,可問題是,都到了這一步了,這時候再跟縣太爺說,不願意自賣自身了,你猜縣太爺會答應嗎?
驚慌之下,好幾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前面的一個美貌少女身上。
錢大富是知情的,見安卉一臉奇怪的看過去,他就幫著解釋了一句:「她就是第一個跟縣太爺說,願意自賣自身的。對了,她娘可是咱們縣裡的名人,十多年前在秦樓楚館那條街上,最最出名的花魁……咳咳!」
說順溜嘴了,錢大富突然想起來,安卉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不應該跟她提這個。
他想岔開話題,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更糟糕的是,安卉可沒有普通小姑娘的羞澀,她居然很是好奇的走到了那個美貌少女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
「那個……」錢大富可擔心回頭被安父秋後算帳了,餘光一瞥,正好叫他看到了小混混棒槌,忙衝著那邊一招手,「棒槌啊!我記得你還沒娶媳婦兒對吧?來來,讓他過來,今個兒本老爺心情好,你來,看中了哪個,老爺我掏錢給你買個媳婦兒!」
棒槌還沒過來呢,安卉先驚訝了:「還能這樣?」
「為啥不能?」錢大富很是吃驚於大妹子啥都不知道,但他也不能直說呢,況且好歹把安卉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他只道,「我媳婦兒跟前的好些個丫鬟,都被配給了得力的管事。咋了?簽了賣身契還不准嫁人了?」
安卉遲疑了一瞬:「可你家管事不也是簽了賣身契的?」
「那有啥關係?他是討不著媳婦兒,有媳婦就不錯了,還挑啥啊!」錢大富滿不在乎的擺擺手。<hr>